后来,他真的逃出去了。
002在六个月前自杀了。他从研究员身上偷了一把解剖专用的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我不死,他们就可能从我身上得到害死我兄弟的东西;所以我死。”
当天晚上,002这么和435说。但他并没有马上动手,而是片刻后换了一张笑脸,说自己只是开玩笑的。
一直到435睡了之后,他才把自己的喉咙割断,甚至为了不给435留下心理阴影,他背对着他死亡。
在他等待死亡的时候,435进入了一个梦境。他出现在一片血海之上,举目望去,一片鲜红。
他操纵着自己的身体,试图跨越血海。这海无边无际,不知过了多久,他看到终于看到了朦胧的边缘。
红色与蓝色交接,海浪浮动着,有鲸跃出水面,又摔进海中,带起一大片水花。
水花落下之后,435定睛看去,只见天蓝的海水上,一只小舟正漂浮着。舟上有两个人,正架着鱼竿,等待着鱼儿上钩。
天蓝水远,一切都很温馨,海风咸咸,海鸟在飞,如果这是一个永恒的午后——
“怎么死了?!彻底死了!该死!”
“把它拖出去,没准还能利用最后的价值!快、快!”
“别管那滩血了!来帮把手!”
一阵嘈杂的骂声侵入了梦中。他回头,发现那本已远去的血海不知何时又弥漫上来,舔舐着他的脚踝,紧接着爬上他的膝盖、吞过他的胸口、淹没他整个人——
他睁开眼睛,002死了,留下一滩血液,刺痛他的眼睛。
435决定逃走。
、
他的异能力显现,逐渐被发现了价值。如果再过几个星期,他会被前所未有地监管起来。
于是他进入了一个看管者的梦中,让其对自己产生了欲望。
他知道这个看管者有特殊癖好,除了同性恋之外,对方还对幼童伸出了魔爪。
果不其然,第二天,对方进入实验笼,把他带到了居住区。
带他回到住所之后,看管者感到疑惑,因为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对一个容貌被遮蔽在油腻头发之下的小孩产生欲望。
但这已经晚了,他在对方陷入混沌的时候打伤了他,然后等待时机,翻过了墙,借着河流逃走了。
这之后,便是他遇到了西夕的时候。西夕并不知道,他说自己叫做“何周兮”,其实是自己第一次心安理得地用上这个名字。
你看。我逃出来了。
何方圜之能周兮——我逃出来了。
、
然后为了捣毁疯人院,他又回来了。
为了更大的利益,必要的付出的需要的。而他的任务就是让这个情报贩子(他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是听西夕和他说过可以称呼他为“枭”)有一个理由进来这里。
接着协助对方将病毒输入整个系统,让疯人院乱成一团。
他的武力很低,所以实际上西夕寄予厚望的是乌兰本人。他只需要拖住那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就行了。
可是、可是。
可是——
他们便如此得不把人命当命吗?002、435,就只是这样的,冷冰冰的数字吗?
哪怕死亡,也只是死亡而已,对吗?
何周兮只觉得心脏中一股火涌了上来。
这股火焰汹涌得好像河流,几乎将他的五脏六腑焚尽,燃烧了他的理智,使他失去所有的思考。
火焰、灼烧、无法言喻的痛苦,最初它们轻飘飘,烧尽了一切后就变成有重量的灰烬,落在他的血管中,变成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他睁开双眼,世界在他眼前都变成了虚实不一的线条。
幻梦和现实,他操控的领域。
他伸出手,拨动线条,在旁人看来,他仍然是被束缚着的,可是在他的世界中,他已经走下实验台,将所见之人操纵。
乌兰目瞪口呆。
因为他看到,那些原本还在精神奕奕讨论着如何处理实验品的研究员突然闭上了眼睛,作出了睡眠的姿态。
片刻之后,他们却行动起来,梦游一般,开始彼此攻击!
“上好的……实验品……解剖……解剖……”
“切下手脚来试试……什么味道的……”
陷入幻梦的研究员发出呓语,手中的刀刃砍向同伴,而站在他们之中的乌兰却不受影响,顷刻后,他骇然回头,看向何周兮。
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走下了实验台,凌乱的头发下露出一张异常苍白的脸,以及他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透支了力量,也要这些人死。
何等恐怖的异能力!
乌兰一时间喉头发紧,怪不得疯人院的疯子们如此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