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眼,怔怔看着她。
“欸,不是说了么,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陈默轻笑,向高歌眨眨眼,“不说他了,反正早就翻篇了。”
高歌听着有些恍惚,下意识朝桌上伸出手,却发现握紧的是一只玻璃水杯,并不是长此以来能够依赖的啤酒罐。
陈默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握着杯子的手,慢慢说道:“很多人都会通过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去逃避过往的创伤,比如谈个恋爱,或者酗酒,甚至服用药品,仿佛开启一段甜甜的恋爱就能忘记一切,万事大吉了。我不想那样。”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光鲜的表象也无法填补内心的黑暗深渊。这十年来,每年七月,陈默都会收到一封来自地狱的匿名信,被她诅咒的旧日鬼魂依旧高高在上地斥责嘲讽着,使她永远无法对旧事释怀。
在一次次被唤醒的同时,也让她继续复仇的执念越来越深。
而她清醒地知道,即便回到冬城完成剩下的复仇,她也无法解脱。新的受难者和旧日的殉葬者依然会像鬼影一般如影随形,无休无止地折磨她。
她的一生,就这样了。
就这样永永远远地和旧事纠缠下去了。
陈默做了个深呼吸,挤出没有感情的笑容:“现在的我,只想努力成为自己最爱的家人,最好的朋友,最可靠的工作伙伴,甚至是最亲密的爱人,除了我自己,我不会再去期待任何人。”
话音落下,起伏的情绪也像一片羽毛,缓缓地落到了无边无际的平静水面上。
陈默静静看着高歌,终于说道:“所以高歌,这就是全部的我,已经没法再去接纳任何人了。”
这次,她说的是实话。
***
陈默说完,屋子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只有那口锅在不知好歹地咕嘟咕嘟着。
她坦然地靠在椅背上,目光直白地看着高歌,心境冰冷而开阔。
高歌的目光起初有些疑惑,后来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最后索性温柔坚定地看进了她的眼中。
四目相对,无声倾诉,目光间交织出的情绪从不安最终变成了释然。
良久,高歌抬起手,指着一旁还没入锅的菜,用目光询问:还要吃吗?陈默点点头,他便一碟一碟全部倒进了二人之间的那口锅中。
食材翻滚,分批次捞起,几口下肚,陈默抬起头:“高歌,我想喝点酒。”
高歌点点头,起身去冰箱拿了几罐啤酒放在她的手边。
她拉开罐子,仰头一口气喝下了半罐,终于注意到高歌依旧静静看着她,便问:“你不喝吗?”
他摇摇头,嘴角动了动。
陈默又喝了一口,淡淡笑着:“这几天,谢谢你。”
高歌没有回应,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就是那么的,嗯,那么的不凑巧。”陈默说着,捏住啤酒罐,伸手在高歌眼前的玻璃杯上轻轻碰了一下,“按我妈的话来说,就是,没那种缘分。”
玻璃杯发出了清脆的声音,让人如梦初醒。
看着她强撑起的笑脸,高歌突然觉得是自己太固执,太一厢情愿了。
他原本以为人人都应该拥有的东西,比如声音,比如爱情,其实它们并没有附带理所当然、人均分配的属性。
心平气和地接受缺陷,才是一个理智成熟的人。
依旧是四目相对,他的目光逐渐坚定,终于抬起手:我不会再困扰你了。
从他的指间读懂这句话后,陈默突然感到有阵微风在脸颊拂过,她的心绪突然变得轻盈,很快却又更沉了。
不过,不是窒息般的沉重,而是意外踏实的感觉。
高歌继续比划着: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联系,比如要用车的时候,需要保镖的时候,需要帮忙整理资料的时候......
这时,他的手突然停在了胸前,似乎是想到什么,本想打住,却又继续:无聊的时候,如果想找个人待着,我也可以。
陈默看他的眼神似乎晃动了一下,她低头自嘲般笑笑。是不是在他眼里,她的需求总是那么的,俗不可耐。
而另一方面,她想,曾经高高在上的人能做到这种地步,还真是有点难以置信。
“为什么?”她问,“为什么还愿意做这些?”
高歌平静地看着她,比划道:我愿意。
果然,这个男人,大概已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了。可当下的氛围,陈默无法洋洋得意,也并不想用“拿捏”这个不怎么平等的词语来形容他。
坦然一点,就接受他的好意吧。
“好。”她点点头,笑了一下,“那你不要食言。”
他也淡淡笑了,狭长的眼眸里依旧盛满了难以掩藏的爱意。
高歌没有告诉陈默,在这晚推心置腹的长谈后,他更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