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
脑袋昏沉沉的,四肢也疲软无力。柳青菱捏了捏眉心,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身下躺的床是用几块木板拼凑而成的,木板上铺着发黑的旧棉絮,棉絮下面是枯黄的稻草。
柳青菱吸了吸鼻子,看着墙角边有下雨漏水流淌下来的一些痕迹,找到了一觉醒来后头昏脑胀的源头。
一墙之隔,柳母几人的话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柳母的嗓音听上去尽显忧愁,她道:“你爹当初离家的时候,除了这处老屋,分家时的几亩良田都给卖了,就剩下河渠那边的两亩沙瓢土无人问津。咱们如今既没良田也没个赚钱的营生,这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一家子指着那两亩长不出粮食的沙瓢土过活吧!”
丈夫死得蹊跷,留下她们母子四人。往日里家中本是积攒了一些积蓄,可明州到利州的路不好走,又是水路又是陆路的,她们一家四口人能够齐齐整整的回到丈夫的家乡已是不易,身上的盘缠自然是没余下多少。
随着母亲的话落,柳青菱也在为接下来的生计做打算。
下一瞬,便听到大哥一副万事不愁的说道:“娘,爹虽然不在了。但我捕鱼的手艺不比爹差,二弟的木匠手艺也得到了他师傅的真传,有咱们俩在定不会让你和妹妹饿肚子的。”
见大哥提起自己,柳家老二也忙道:“对啊,娘,爹虽然不在了,但万事有我和大哥呢!”
两个儿子的年龄都不小了,原本柳母已经托人找了媒婆预备给两个儿子说亲的,谁会想到家里出了那档子事,王家管事找来的时候,夫君还私下同她说接了这趟差事不仅两个儿子成婚的银子不用愁,便是连女儿的嫁妆钱也足够了。
却不想,银子没挣到不说,当家的还把命给丢了。
“利州不似明州靠着海域,往日里咱们一家子靠海吃海也是能养活一家子的。你那捕鱼的手艺怕是没有用武之地。”柳母说话间又看向老二,“清水镇的家具铺只一家,像这种开了许多年的老铺子,要做学徒都要削尖了脑袋往里挤,更别提想做什么师傅了。只怕是又要关系,又要塞钱的。去镇里的路子是不行的,怕是只能在十里八乡招揽一下生意。”
柳老大听闻母亲的话后,眉头也蹙了起来,“实在不行,大不了我去渡口码头那处干苦力。二弟身子骨没有我健壮,在家接接木活就好。”
他安排得明明白白,柳老二却是不赞同的道:“干苦力一天累死累活的也挣不了几个铜板,没得钱没挣到反倒把身子骨给熬坏了。”
这话说到柳母的心坎上去了,她急急的开口,“码头的事儿万万不可,大不了咱们一家去地主家佣地来种,也好过让你独自去卖苦力。”
柳青菱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眼下听闻柳母有带着全家去给地主当佣户的打算,便起身走了出去。
“娘,地主家的佣户可不好当!”
柳母见她脸色有些发白的走了出来,忙问道:“我瞧着你脸色不对,莫不是夜里着了凉。”
柳母话音一落地,两个兄长也在一旁一脸关心的问东问西。
柳青菱见大哥一副要出门去替她抓药的打算,连忙道:“不打紧,只鼻子有些发堵,喝碗姜汤便无碍了。”
柳母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见体温正常,吩咐老二道:“去厨房替你妹妹熬碗姜汤来。”
柳青菱出来的时候多加了一件衣裳,身上暖和起来后道也没有方才那么难受了,如今家中日子艰难,可不能感冒了。
柳老二人一走,柳母便又把眸光落在柳青菱的身上,问她,“菱儿,你方才那话是何意?”
柳青菱外婆是北大历史系的教授,小时候最爱缠着外婆给她讲各个朝代的事迹。虽然她如今所穿越的时空架空于历史上的那些朝代,但根据她近半月来的观察,基本差异不大,所以对于柳母方才的提议是不赞同的。
她道:“我听闻做地主家的佣户,地里的收成要交六成上去,甚至更多。”
柳母的家乡靠海,靠近海域的那片地年年发生洪涝,因着地域和生态环境的关系,演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盐碱地,即便有心种粮食也种不出来,几乎是种什么死什么。
当地人不得不改变谋生手段,靠着捕鱼,采珠和去市舶司做个维护海域次序的外聘人员来养家糊口。
她们家乡十里八村的基本找不出给地主家当佣农的,当下一听柳青菱这话倒也没有询问她如何得知此事,更多的是为生计发愁,“租子这么高,余粮怕是还不够一家人果腹的。”
“远远不止这般。”柳青菱道:“农忙的时候地主还会逼着给干活,农闲的时候更不得闲,也就比地主家的长工好过那么一点点,可别说赚钱什么的了,能不累死便是祖上积德了。”
柳大哥听她说得一副煞有其事的,脱口问道:“小妹你怎会知道这些?”
柳青菱一愣,随即想到原主曾在镇里的秀坊跟着绣娘学过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