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市回海镇个把小时的路程,避开车流量较大的周末,出城的路段很通畅。
上午的气温也还不错,一路上车窗降下,有风吹进来,正好中和车里的闷热。
但昨晚醉酒的头疼还在,苏榶整个人恹恹的,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在刚才许应冬上车问她对何骏说了什么时,回了句不告诉他。
察觉她状态不对,许应冬侧目看了眼,见她闭眼正靠着椅背休息,也没再出声打扰,只不动声色地将车载电台的声音调小了一些。
路上少有颠簸,车也开得平稳,苏榶迷迷糊糊间睁了睁眼,感觉有什么东西搭在身前,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
“不舒服就睡会,还有一个小时,到了我喊你。”
还不等她看清那是什么,身边一道低低沉沉的嗓音入耳,似带着某种神奇的安抚能力,苏榶又重新闭上眼,在车流往来的白噪音下,逐渐睡过去。
等意识再次回归时,是她听见男人接到一通电话,对面具体说了什么她没太听清,只捕捉到其中的关键字眼——医院,
以及男人急促的回答:“好,我马上来。”
车已驶离高速进入县城城区,电话挂断,前方正好是红灯。
苏榶拿下身上的男士衬衣,揉着脖子慢慢坐直,问他:“怎么了?”
“我有点急事去趟医院,前面五百米有个公交站,你看是你自己打辆车先回去还是……”
红灯显示还有二十几秒,他说话的时候表现得平静,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已经急躁得快把方向盘戳穿。
苏榶注意到这一幕,也大概猜到了刚才那通电话的紧急程度,见红灯一变,她道:“直接去医院吧。”
许应冬看了她一眼:“好。”
车子启动,在前方路口完成左转后,直奔县人民医院而去。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护工正在排队办理老太太的住院手续,于是正好在大厅碰见了。
护工是许应冬继上次事发之后找的,姓贾,是个面相挺随和的阿姨。
见到许应冬来了,她悬起的心也终于落地。
“老太太情况怎么了?”许应冬匀了匀呼吸,他下车这一路都是跑过来的。
贾琼拍了拍他:“大夫说是胸腰椎压缩性骨折,好在没有伤到脊髓和神经,保守治疗先住院观察观察,说来也怨我,粗心大意的。”
今早给老太太倒尿盆,走的时候忘了把床上那护栏升回去就走了。所以她一走,老太太许可能想撑着身子去够桌上的什么东西,结果就从床上摔了下去。
俗话说老年人最忌讳就是摔跤,不然轻则骨折,重则一倒不起。
老太太现在这情况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到没那么严重,许应冬绷了一路的弦卸下来,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安抚说:“麻烦了贾阿姨,下次注意就好,中午了,您先去吃饭,手续交给我来办。”
队伍前面还有三四个人 ,许应冬手上拿着单子站在里面 ,转眼就瞥见苏榶皱眉的表情,突然又想起送她来医院那次,醒来后也是这样。
“你也去吃饭吧,我这还要排一会儿。”他说。
苏榶抱着手臂站在旁边 ,前面位置空出 ,许应冬顺势填补上去 ,她也跟着挪两步,说:“我不饿。”
“你早饭都没吃,还不饿呢。”许应冬没了刚才的急促,说话也恢复了平时散漫,“那你帮我个忙总行吧。“
苏榶眼皮轻抬了下:“什么忙?”
“帮我打包份南瓜粥进来。”以防一会儿老太太醒了吵着饿。
话落 ,苏榶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大中午的喝南瓜粥?”
许应冬被她那眼神看着,“不是我喝。”
苏榶这才不咸不淡地“哦”了声,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了,背影潇洒得跟今早走出房间时简直一模一样,薄情像个负心汉,许应冬看着只觉得无奈又好笑。
办好住院的相关手续,他又找医生了解下具体的信息,确定没有太严重之后,才彻底放下心,去病房看望老太太。
因着她身上还有别的病症,怕影响到其他病人,许应冬给她转进了单人病房。
老太太还是不认人,见他进去,一双灰蒙蒙的眼睛转来转去,然后在许应冬坐在她跟前的时候瞬间锁定在他身上,说着许应冬从她口里听过无数次的开场白:“你是谁?”
许应冬应:“我是你外孙。”
老太太迟缓地点了下头,但眼睛还是直愣愣定在他身上,如同看陌生人一般。过一会儿 ,她又问:“你是谁?”
“许应冬,你外孙。”沉静的嗓音再次落下。
如上次照顾她的护士所说,她的记忆已经慢慢退回到孩童时代,只偶尔清醒那么一阵,但那也只是极少数时候。
窗外秋蝉嘶鸣,而窗内,老人一遍又一遍地问着重复的问题,床边的男人便一遍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