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他们坐在海格的饭桌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西里斯脸色很差,他在生闷气,因为无论如何茱莉都不肯相信他的话;他现在又更多地了解到茱莉的性格了:和他弟弟、和他自己一模一样的执拗劲、认死理和倔犟。
茱莉的脸色也同样很难看;她原本是很期待尝尝白鼬三明治的,可是她现在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她心不在焉地摆弄着那枚美丽的太阳石项坠,看它在昏暗的光线里折射出虚幻的、黯淡的金黄色影子,跟着她的动作来回跃动。
她心里就像眼前的三明治一样乱七八糟。
她不完全相信西里斯的话。
雷古勒斯的确不够诚实,他对自己总是不坦率的;她早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雷古勒斯在拒绝自己。
在这个单纯懵懂的小女孩的思想中,雷古勒斯·布莱克是她第一个朋友,他的出现是一场魔法的奇迹,如同一道绚丽的光束投照在她孤独沉默的童年时代,对她意义重大;这特殊的身份使得她生出一种特别的气度,忍耐他的种种恶意的捉弄和戏耍,一无所知地被牵着鼻子走。
她到底还是一个被保护的很好的11岁的小孩子,不懂得人情世故,正处于笨拙地模仿和学习立足于社会规则的阶段,而雷古勒斯·布莱克在这门学校不会教的课程上已经比她超前太多。比起复杂的解释,他选择了沉默;比起寻找双赢的方法,他选择把主动权牢牢地握在自己手里。清醒的掌控蒙昧的,理性的制约感性的,这是布莱克优良的家庭教育的成果。
不带一丝利欲、原始、善良的依恋和爱慕可以打动同样还很幼稚的孩子内心的柔软,满足虚荣心和情愫,但还不足以动摇布莱克的野心和追逐。
布莱克是纠结而顽固的。
他的善良、虚荣、自私自利让他狠不下心拒绝女孩炙热的爱意和崇拜,同样他的善良、虚荣、自私自利又让他本能地厌恶这段错误的情感的连接和不能彻底释放的自我。从小耳濡目染的纯血主义让他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这段暧昧的感情,由于他的善良和同情心而后悔内疚,而由于他的傲慢,又无意识地对已经占据他内心的女孩的伤害报复式的变本加厉。
而女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痛苦,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被伤害。
“你们到底怎么啦?”海格看着两个脸色阴沉、各怀心事的孩子诧异地说,“你们一进屋就苦着脸,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啦?”
“什么事情都没有,”西里斯说,用叉子心不在焉地戳着一块白鼬肉,“屋子里热得慌,开个窗子吧。”
的确,整个屋子都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儿,壁炉火焰熊熊,炉子上正热着荤肉砂锅。海格打开窗子让凉风灌了进来,这让西里斯和茱莉沉闷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噢——你们怎么不吃呢?”海格失落地看着两个孩子面前那两盘一点没动的三明治,“你们吃过晚饭来的,对吗?”
为了不让海格失望,茱莉率先品尝起这顿特殊的晚餐,她的肚子的确有些饿了;她大口嚼着那些半熟不熟、泡在咸涩的盐水里的肉,心里依然很难受。
西里斯也拿起三明治啃起来,每咀嚼一口都像一个世纪那么久。
“莱姆斯的事,”海格也坐了下来,挤得桌子一阵心惊胆战的震颤,盘子差点滑到地上,“他怎么样了?”
茱莉灌了一大口水,她努力咬着硬邦邦的三明治肉,感觉舌头好像麻痹了,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
“我确认目击他作为狼人形态的人,”西里斯说,“只有我、茱莉和雷古勒斯。雷古勒斯不知道莱姆斯是狼人,我猜他以为是禁林里存在的狼人。”
“禁林确实有一些狼人,不过——”海格的目光变得躲躲闪闪,“我和诺曼把他背回我的小屋待了一晚上;可怜的孩子!虚弱的说不出话来了……”
“埃姆?”
茱莉问道,心里很不安;埃姆里斯没有和她说起过这件事。
“是啊。”海格咬了一大口三明治,含糊不清地说,“他待了一会儿就走了。他好像也被这场意外吓得够呛……”
“老实说,我也有些后怕。”西里斯说,生肉的腥味弄得他差点呕出来,他吞了一块水果蛋糕勉强地压回去了,“你把莱姆斯是狼人的事告诉诺曼和卡尔了吗?”
“没有。”茱莉回答,心里很不确定埃姆里斯研究起关于狼人的书,是不是发现了莱姆斯是狼人的事。
“不过我还是弄不明白,”西里斯说,他拼命的喝水来驱散蛋糕过分的腻甜,“他那天怎么会失控呢?这么重要的事儿,他不可能忘记吧——而且,庞弗雷夫人几乎每个月都会带他去打人柳那里……”
“庞弗雷夫人?”茱莉问,想起那天莱姆斯去接她出院,庞弗雷夫人埋怨他满月当晚不来喝药。
“是啊,庞弗雷夫人告诉我们说,莱姆斯得了一种很顽固的病,每个月都得去她那里定期检查,当然,我们现在知道那不过是“毛茸茸的小秘密”——我们跟踪了他们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