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默默无闻的云裳成了金陵第一名伎,一曲红绡不知数。
陆林朝姜妩的方向吹了个口哨,高声大喊,“喂——那边的美人,可否弹奏一曲李后主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
姜妩未应声,回头看向端坐在席上的李琢,问:“可以弹这首曲子吗?”
李琢点头示意,琵琶声、笛声悠悠传出。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曲奏罢,姜妩朗声问:“陆公子听得还满意?”
“满意,非常满意,如聆仙音,”说着他哈哈笑了起来,胡乱弯腰行礼,“今夜多谢姑娘赏陆某一曲。”
李琢走到姜妩身边听两人对话,先是看了下姜妩才挪眼瞥向陆林,“原来是他。”
“你认得他?”
“嗯,这人说来还是退之兄在白鹿洞书院读书的同门,”李琢略微停了下,见姜妩听到燕殊的表字神情未变,继续道:“此人年少有才,十岁为童生十二岁考上秀才,十五岁时参加秋闱却屡试不第,连续考了五届都没考上举人,现在靠着写字卖画维生。”
“原来是伤仲永,难怪。”从十五岁考到二十八岁都没高中,搁谁谁心态不崩。
“难怪什么?”
“愤世嫉俗啊,”姜妩抬眸,朝他眨眼笑道,“我再送他一曲如何?”
李琢被她笑得一晃神,哪会拒绝她?
“喂——”姜妩探出窗朝他挥手,“姑娘我今儿心情好,再送你一曲,你可听好咯。”
陆林没想到还有这等美事,呆在原地,拿袖子使劲搓了搓耳朵,表示洗耳恭听。
姜妩对云裳、雨衣说出自己点的曲子名,雨衣一愣,茫然的看向她和李琢。
这神态看着不像会的样子,姜妩一想对她俩笑道,“如果弹不惯这首那便弹一曲你们平日里爱弹的。”
话里的体贴善意云裳自然感受得到,她放下琵琶站了起来,唇角弯弯露出一对酒窝,“倒没有弹不惯,只是从来没有人点过这首,一时听了愣住。”
“《大风歌》用琵琶弹不合适,请玉郎和姜姑娘稍等,我去取琴来。”
不多时,云裳抱着了一张焦尾七弦琴来,把琴安置在紫檀长桌上,素手拨弦,半弹半唱起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歌声高亢嘹亮,潇洒悠扬,飘向十里秦淮河。
歌尽曲终,陆林站在船头泪湿青衫,对着姜妩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姑娘!一曲点醒陆某,敢问姑娘高姓大名,来日陆某高中必当报答姑娘解惑之恩。”
李琢听得直皱眉,姜妩扑哧一笑挥手以示再见,把窗关了不再理他,对李琢道:“我们继续吃饭吧。”
酒过三巡,姜妩已经酒足饭饱,欲要向李琢辞行,突然听到船外传来“扑通扑通”两声。
接着有人大喊“不好!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快救人!”
姜妩闻声出船舱去看,李琢怕她受惊想要拦住她已经来不及,只得跟着出去。
一出来就看到几个水手船家已经跳下去游向扑腾着喊救命的人,姜妩松了一口气,用不着她出马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大晚上的落水里。
等人被七拉八拽救上别的船舫,放到甲板上,姜妩心想没事了要回去,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地回头看,正巧被救的那个人缓缓睁开眼睛,和她视线遥望交汇。
月色下,姜妩寒毛倒竖,心脏狂跳起来,那人竟然是绑架她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