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家,江牙儿塞给徐秀才一两银子,看着掌心的银子,仿佛散发着熠熠光辉,徐秀才瞪大了眼,颤颤问她,
“哪来的银子?”
江牙儿下巴微抬,得意的很,
“主子爷赏的,说我机敏聪慧,往后还能叫我在宅子里混个掌事。”
除了前头那一句,后面都是她自个儿编排的,徐秀才信了她的话。如今她有了正经职务,还能得到赏识,徐秀才深感妥帖。而江牙儿此番对他的孝敬,更是叫他感动。江牙儿去了趟镇上,她许久没进赌坊,手又开始痒痒,现在腰包有银子,底气更足。只是这回手气不怎样,连续输了几把,她心头滴血,狠狠心,抬步往外走。她买了点肉,荷叶包好拎在手里。已经晌午十分,街边有卖馄饨的摊子,香气窜进鼻子,勾起她的馋虫,便欲买碗填腹。只是忽然想到尧鹤安,此前她穷苦潦倒,是他再三接济,如今她有了闲钱,理应回请他一顿。她走到尧宅门口,朱红阔气的大门有人在守卫,她走上前问,可否通传一下,她想见见尧公子。阍侍见过她,上回小公子生辰,特意请了她来,想来是有些交情。江牙儿等待片刻,尧鹤安随着阍侍一块出来,见到她,他笑笑,问道,
“江兄,近来可好?”
江牙儿抬手与他行礼,还未开口说明来意,尧鹤安已经扯住她手腕往要往宅里去,她往后仰着身体,急忙解释,
“我今日不是来打秋风的,尧兄莫误会。”
她要请他去酒楼吃席,尧鹤安一脸疑惑,不好问她哪来的银子。
“我如今在宋宅当差,有了差事,今日发了月例,想请尧兄去酒楼一聚。”
“那是极好的,在宋宅当差,比你当街卖字画赚得要多些,你家中老爹和妹妹也能好过不少。”
说起那子虚乌有的妹妹,江牙儿面有难色,早知当初就不该为多诓银子说些屁话。二人一块去了酒楼,江牙儿点了好酒好菜,一个劲招呼尧鹤安多吃些。
“你在宋宅每月多少月例?”
尧鹤安问她,她老实回他,五指张开,“五钱。”
他指尖点着酒盅,忽而挤出笑,像刻意勾着她魂似的,
“不若来我府上,每月八钱,如何?”
八钱!江牙儿险些叫出来,足足比宋宅月例多了三钱。她凑近,声音压低,
“当真八钱?”
尧鹤安也与她凑近,泛着浅浅黛蓝的瞳仁里印出她稍显贪婪的面孔,倒不惹人厌,像硕鼠掉进米仓堆里,激动,亢奋。
“君子一言,我何故唬你逗乐?”
他抛下诱饵,江牙儿心动不已,快速眨动眼睛,
“这,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不急。”
江牙儿心中揣着事,回了宋宅后,几番遇见巧姐,都是有话说不出口的样子,她贪财,可不是完全不挂念恩情的人,现在要走,总显得重财轻义。就这样过了几日,寿喜来到下房,说主子唤她到主院去。路上她心有惴惴,以为自个儿办错什么事,宋钰廑要罚她,便缠着寿喜问,是何事。
“你怕甚,以为去见活阎王似的,吓成这样。”
江牙儿是怵宋钰廑,哪怕他身有重疾,看着孱弱,但总叫她怕,病气掩盖不住他眼里的凌厉,他那双眼,就像含毒的蜂尾针。
“哪有,我这是未雨绸缪,省得到主子跟前说不好话。”
等到了主院,寿喜推开房门,扑鼻而来的就是浓浓草药味,江牙儿弓腰作揖,请了安,等宋钰廑发话。
“听巧姐说,你今日总心神不安的样子,怎么,家中有事?”
宋钰廑坐在书案前,他的坐姿并不中规中矩,一袭长袍,单腿盘在太师椅上,懒散散地倚着,头发没有束起,近日气候越来越冷,他不怎么出门,成日呆在屋子里。江牙儿心中打鼓,思量要不要就此机会,扯个借口把差事辞了,可宋钰廑太精敏,她怕瞒不过去。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家中无事,这几日天寒,奴才受了寒风吹,前几日身子不大爽快。”
她张嘴胡诌,宋钰廑丢了书册,哼笑道,
“是么,刚巧我这几日也是不爽快,一直在服药,不如分你一碗,你家中全靠你做事养活,自当要紧自己的身子。”
话刚落,巧姐端了温热热的药碗来,冒着潺潺热气,江牙儿闻见味道,鼻尖一耸,十分难受的神情。
“这可是宣肺散寒的好药,连服三碗,自可要到病除。”
这话的意思,便是叫她把药喝下。宋钰廑下巴朝她扬了下,寿喜心领神会,把药递到她跟前,江牙儿欲哭无泪,只得喝下。药的滋味极苦,她险些吐出来,硬着头皮全数灌下。宋钰廑和寿喜全都面色淡漠,巧姐倒是蹙了蹙眉,见江牙儿痛苦不堪的模样,有些担忧。
“滋味如何?”
宋钰廑从书案那边走近,江牙儿有苦说不出,强撑着回道,
“良药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