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无事,顾观月学了很多东西。
先是跟着张娘子学刺绣,张娘子高兴地教她,哪知她学会了就丢开手,只为个学,不为绣东西。
又学了打叶子牌,这个倒是跟现代扑克差不多,只是她还如以往,懒怠记牌,打得不好。
咸鱼一样的日子,让她长高了不少。
这一日午后,已经有些热了,她午睡起来一身汗,开了门窗吹着凉风,就想起来煮茶吃。
忽听得院内响起小曹氏的声音:“客来了,四娘还不快来迎一迎。”
顾观月从窗户望出去,看到曹老安人携着小曹氏施施走来,忙迎至门口,打起帘子,扶着曹老安人,请她厅里东边上手坐了。
曹老安人先说:“午后无事,我带三娘来串个门子,咱们娘儿几个说话打发时间。”又问,“你们做什么呢。”
张娘子斜坐在西边笑道:“正要元娘煎茶吃。”
小曹氏便问:“四娘煎的什么茶?我那里倒存着些建安来的好茶饼。”
顾观月从里间走出来,手捧着一个大大的都篮,一边把风炉、茶瓶、茶罐等摆好,一边笑着说:“煮些散茶吃。现今吃茶越发精致了,若要点茶,光研磨就费多少工夫,我连茶饼子都不会撬,只好煮散茶了。嫂嫂若想吃点茶,杏姐儿的手艺很好,咱们改日烦她去。”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听那茶瓶里水沸了,顾观月就从那几个茶罐里分别夹了散茶、陈皮、红枣放进去,倒入凉水扬汤止沸,三沸之后熄火,倒出茶汤来,分在白瓷茶碗里,更衬得茶汤橙红清亮。
顾观月先捧给曹老安人。曹老安人便道:“我倒也爱四娘煎的茶,又香甜,又清口儿。”
顾观月笑答:“正是要这清口儿呢。”又说,“我父亲在时,曾按着一本游记教我煮北人的奶茶,茶坨子扔进去煮好,加牛乳,再加些酥油进去,那个厚重,喝了驱寒。可惜咱们没有这些个材料,不然倒好煮来尝尝。”
这是想喝奶茶了。
小曹氏听了便问:“我正想问妹妹呢,听说妹妹读了几屋子的书,满肚子学问,怎的还有讲吃食的书吗?”
顾观月便笑:“嫂子听他们胡说,哪里有几屋子的书,你看我那屋里,也就一个书架子放了几本书,还是前年娘给我的陪嫁。”
小曹氏趁机站起来,往她里间门口站着望了望,回头啧嘴说:“得有上百本了,这年头书贵,你这可值不少银钱。”
张娘子接口道:“她父亲在时没别的喜好,有钱就买了书来,她出嫁时我寻思着这些书也没去处,我又不大看的,就都给了她,好歹给她凑了六抬嫁妆。”
小曹氏想起自己的嫁妆,不由笑道:“六抬已很是不错了,我们这样的人家少见陪送书本子的,还是您家有学问。”
她忖度张娘子人品,倒像是大家子出身,说话不紧不慢,声音不高不低,又有些见识的样子,便慢慢引着张娘子多讲些,众人就歪到张娘子的旧事上来。
张娘子的身世却不大好对外人言,顾观月知道一些,便看她如何答对。
张娘子只拣了能说的讲了几句:“家父原是先魏王府上的侍讲,那年回乡途中不幸遇了流匪……我们小时候家里雇着十几个下人,单跟着我的就有两个丫头……后来嫁给元娘她父亲,日子虽清贫,倒也不觉得辛苦。福也享过,苦也吃得。经了些事儿我才知道,凡事都要看开。”
张娘子这些话,也算说给顾观月听的,这半年顾观月的懒散样子,有些刺她的眼,她怕是女儿因丧父、丧夫,失了心志。
顾观月不知道她这层意思,不过她活了两辈子了,倒是对“凡事看开”感同身受,于是频频点头,说到:“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七八。看开了,就不会自苦。”
娘儿两个各说各的,居然也说到一块去。张娘子很欣慰。
倒是小曹氏,想法早飘到别处去了:“原来她家先时这样阔绰,亏得现在败落了,不然这弟妹我可降伏不住。”
顾观月见她心不在焉,也不知她想的什么,转而问到:“听周嫂子说,明日大姐、二姐来家?”
曹老安人果道:“是呢,大娘、二娘明日回来。你看着灶上,傍晚就准备起来,明儿人多,现做菜赶不及。”
顾观月乖巧道:“我也能打打下手,娘放心。”
一边想着,李二娘难缠,明日别再说出让她嫁人的话来才好。
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两个大姑姐大大不一样。
李大娘是个厚道的。她比张娘子小三岁,刚过了三十二岁,性格爽快,为人热情,是个有福气的,嫁了高家庄有名的地主家做长媳,生了两儿一女,在家说一不二,再过几十年俨然又一个曹老安人。
李二娘有些一言难尽。她夹在长姐和李蔚之间出生,一不像大姐那样被倚重,二不像李蔚是个宝贝,致使她养成了一个敏感多疑的性子。
等她嫁了人,先生了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