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又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口吻:“到底是贵家的产业名声大,听说又要在永安坊开分店了?”
卢滕不露声色:“全仰仗我们家大娘子的谋划。”
“那是自然,俞娘子确乃奇才,年纪轻轻便能将生意打点得如此好,我真是佩服。”两人说着话,便一道离开了。
另一边,姜菀回家后将碗筷洗干净,用沸水烫了烫,又叫来了周尧,递给他一张纸:“小尧,按着我写的这些原料,你能做出这些模具吗?”
周尧将沾了水的手在身上用力搓了搓,这才小心地接过纸张。他识字不多,姜菀贴心地用了简笔画,简单勾勒了一下轮廓,又额外同他说了一些要求。
他思索了半晌,点头道:“应当可以,二娘子急着要吗?我可能得先试一试。”
“不急,你慢慢来。”姜菀道。
思菱站在一旁看着周尧手里的纸,不由得奇道:“小娘子,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的?”
姜菀给了她一个神秘的眼神:“大有用处,等实物做出来再看。”
经过她的了解与考察,都城的人们在七夕节那日,除了穿针乞巧、观星拜月这些传统习俗外,还喜爱结伴出游,品尝各色点心,买一些精致的手工艺品。而他们最常吃的几样点心,便是巧果、巧酥、巧饼和雕刻成不同形状的瓜果。要想别出心裁,少不得需要在食物的外形和味道上多下功夫。
其实除此之外,她另有一番计较,只是不便说出口。那日她除了售卖节令食物,还打算做少量的月饼,预先打打广告。七夕过后,八月便是中秋。而几乎所有人家都会提前很多日就订购好月饼。若是自己的月饼在七夕那日能得到赏识,或许便能提前接到订单,做成中秋的买卖呢。
当然,此事虚无缥缈,姜菀并无万全把握。她的大部分希望还是寄托在这些七夕日品尝的糕点上。
等周尧和思菱都去忙碌了,姜菀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回了卧房,目光定格在房内简陋的书架上。那里除了几本与烹饪有关的书,还有一本历朝历代的诗词汇编和一册供学习书法者临摹的大字集,都是她当时心血来潮买下的。
两本册子的作者是同一人——本朝一位著名的大儒顾元直。他出身书香世家,自幼便显露出了极高的天赋,精通诗书,可称为古代的“神童”。而顾家长辈并未因此而懈怠对他的培养,没有让他成为第二个方仲永。顾元直一路顺风顺水,科举及第,授了官职。
然而此人性格如其名直来直去,不懂变通,后来更是卷入朝堂纷争中无辜受到牵连,被贬了官。顾元直愈发厌恶政治纷争,便毅然辞了官,在民间开设学堂,不问出身,广收学生,杏坛之下逐渐聚集了大批学子。
讲学之余,他还在前代的基础上编纂了诗集、词集,不仅收录了前代所有名家的作品,还搜寻到了不少散佚之作。此外,他写得一手好字,他的楷书清隽俊逸,骨气峭拔,被时人称为“元直体”。只是前些年,不知因为何事,他忽然没了消息,消失得无影无踪,传言都说他隐姓埋名四处游学去了。
而现代的姜菀自小便练习书法,她尤其擅长楷书。奇怪的是,她明明没有听说过景朝这个时代,但她的下笔力度、字体结构都有元直体的味道。
正因如此,那日她在书肆看到了这字迹,便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时常拿出来临摹一番。
姜菀摩挲着这两册书的封皮,脑海中忽然浮起了一个想法。
她翻开那本诗词集,循着目录开始勾画起来。
*
这日营业结束后,姜菀算了下日子,距离六月底还有五六日。眼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需要还上这半年共计十二两的赁金。思及此,姜菀有些忐忑地翻开账簿,思菱则在一旁清点这些日子的进出账。
两人口中念念有词,周尧在一旁看得心怦怦直跳。虽说这些日子的生意不错,但不最终核对一下,还是不放心。
清点完毕,姜菀和思菱对视一眼,两人口中同时报出了一个数字:“十五。”
周尧一愣:“二娘子是说,这半个月我们净赚了......十五两银子?”
思菱一下子红了眼眶,激动地险些落泪,连忙道:“我......我明日就去钱庄,把这些零碎的铜钱和碎银换成整的!”她抹了抹眼角,笑逐颜开:“真想不到,我们不仅能还上赁金,还余下了不少钱。”
姜菀心中大石落地,道:“小尧,给祝家递个口信,请他们择日来收租吧。”
“是,二娘子。”
晚间歇息的时候,思菱给姜菀拆着头发,又将温热的巾帕递了过来,问道:“半年之期已到,这接下来的时日,小娘子打算续租祝家的店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