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千朔说的鬼火其实就是人间常见的萤火虫,不过在妖界被称作萤虫,这些萤虫都是开了灵智的,数量极多,而且每个都有巴掌大小,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便犹如一张巨大的网。
几人离妖王殿近了,才看见一簇簇萤火,悠悠荡荡,像是失了魂的鬼影。
“这是怎么了?”鹤宁问。
段仙桃盯着那上下起伏、一荡一跃的萤火摇了摇头。
秦千朔快速看了它们几眼,“既然不多,我们就尽快进去。”
夜晚是最好的保护色,几人潜入地没有一丝难度,甚至轻松得过分,在顺利地卡掉第二队换守的妖兵后,秦千朔先停下了脚步。
“不对劲。”他说。
鹤宁抿着唇,显然也发觉了不对,他看向段仙桃。
段仙桃腕上的手链温度比起先前的又要热上几分,刚刚好的温度。
眼前的把守实在是太松懈,就像是故意敞开了大门等候他们一样,段仙桃看向秦千朔,“已经走到这儿了,是继续还是回头,听你的。”
秦千朔咬咬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
“继续。”他咬字说道。
但与此同时,几人都感受到了一阵极其强烈的注视感,是来自他们的斜后方。
秦千朔蓦然转头,鹤宁与段仙桃也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
下一瞬,被足底升起的寒凉渐渐爬上小腿、脊背、手臂以及头皮。
斜后方的屋脊之上站着一个衣衫纯白的人,那人气质卓然,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有隔阂,妖界苦闷向来都掀不起丝毫的风,但那人的衣角却在无风自起,好像下一瞬就要羽化成仙。
几乎是同一时刻,几人脑中闪过的都是同一个内容。
——这个人就是那些妖口中所说的神。
而且他们也丝毫不怀疑为什么连妖界的王都不怀疑神的真实性。
因为不论是谁,只要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只会有一种感觉升起,也只有一个字能吐出。
那就是神。
短暂的定身后,他们才意识到了一个更明显的现实,神的脸上竟然带了面具,那面具呈白骨状,从下巴处严严实实地包起,右半张脸也一截一截的骨头遮起,不过从鼻尖就开始如花蕊吐芯一般,细长的骨如网,蔓延至他的眼,直到他的发鬓。
神正在看他们。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看段仙桃,但他离得实在太远了,远到几人以为神在同时注视着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都陷入在一种震惊中,但又不是完全相同。
段仙桃的牙在打颤,自看到他的第一眼起自己竟然油然而生出一种恐惧。
并不是恐惧面前这个人,而是在恐惧即将发生的事情,未知的事情,或者是已经被人提前安排好的事情。
她心中响铃大震,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未来。
冥冥之中,有什么正在慢慢发生。
下一瞬段仙桃开始后悔,她拉住鹤宁的手臂,语无伦次地说:“鹤宁,师弟,走,快走……”
“师姐?”鹤宁讶异,但也因此回了神,他看了看还未离开的神,心中虽有担忧,却还是选择先顾及师姐,他压低了声音看向段仙桃,“师姐,你怎么了?”
秦千朔也拧起眉,他用了极大的毅力才将剑抽出,却什么也没说,挡在了段仙桃与鹤宁的面前。
周围的一切声音仿佛都消失了,整个天地之中仿佛也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神身形未动。
段仙桃也放弃了刚刚说是要离开的话,她仰起脸,死死地盯住屋脊上的那个人。
宋岐玉。
她无比确信那个人是宋岐玉。
腕上的手链正在持续升温,却尚未达到能将人灼烧的温度,段仙桃一只手抚上了手链,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的搏动。
她蓦地向前走了一步,秦千朔一惊,而她已经走到了他身前。
秦千朔不由地低声喊道:“段仙桃,你做什么?”
他是担心她,若面前真是一个好的神,怎么可能会入身妖界,与妖魔为伍?
如今看来他们能顺利走进妖王殿也是他的手笔,那么故意将他们引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这些他们通通不知道,而现在神在他们还未做好准备时就突然出现,既不开口说话也并未对他们有任何伤害的举动。
秦千朔想不明白,却也知道自己不该轻举妄动,至少不能做先动的那个,但段仙桃却突然动了,甚至一动再动,又上前走了两步。
他心头大骇。
就在他准备开口叫她回来时,段仙桃忽然说话。
她语气比起刚刚慌乱地说想要离开时冷静得像是两个人,在夜色中她的声音明亮而琅琅,她竭力镇静,目光毫不躲闪地看他,问:“我的师兄师姐他们在哪里?”
鹤宁不知什么时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