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的夜晚不如修真界与人界，妖界的夜晚没有捧着月亮的群星，只有一轮硕大的、寒凉的明月。
他们踩在小路的鹅卵石上，四下都静悄悄的。
宋岐玉带着段仙桃在妖王殿中畅通无阻，路上没再遇见一个妖兵。
他们两个看上去都是喜静的人，但偏偏此时段仙桃却忍不住这种寂静了，她蓦地开口问道：“我体内有一种东西，叫做系统，你知道吗？”
系统。
宋岐玉步子比先前迈得迟了一瞬，这动作虽细微却也被段仙桃发现了。
他说：“知道。”
段仙桃看他因着走路而飘起落下的衣袂，说：“从我进妖界后它就不说话了。”
“嗯，它在这里开不了口。”他语气清冷，似乎对系统这两个字厌恶。
段仙桃颔首，然后面无表情地拉住他的袖角，宋岐玉停下，偏过头来微低着头看她，目光询问“怎么了”？
段仙桃原本想说秦千朔结婴那日的天雷，以及那日突然出现的系统，但话在嘴边她又没说出口。
她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与系统是什么关系？”
这个问题有点刁钻，段仙桃以为他会拒绝回答或者移开话题，可宋岐玉却是看了看抓着自己袖角的那几根手指，他抿抿唇角，道：“我曾经是它。”
短暂的寂静。
段仙桃的手指微松，有什么声音似乎在告诉她这句话很重要，但是她又不知道如何理解这句话。
宋岐玉继续道：“系统是天道分身，”他顿了顿，“或者你可以将系统理解为是天道的下属，能为天道做任何事的那种下属。”
段仙桃问：“那你呢，你也曾经为天道做过，任何事？”
她字眼着重在“任何事”上，目光清凌凌的，犹如明月，却比天上的月亮又要有几分滚烫的温度。
虽说她体内的系统与自己从未说过有关任务以外的事，但只要想到宋岐玉也曾这样待在另一个人的体内，她就有种说不出的心情。
若是非常找一种形容，就是自己手上抓了根狗尾巴草，但是别的小朋友手中却有一株山茶花，她想要将那株山茶花抢过来，但不能去做，只能心中暗自憋闷。
宋岐玉似乎察觉到了她这种心理，他笑了笑，摇摇头，说：“没有。”
段仙桃不由得放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依旧不太确定的问：“是没有对天道言听计从，还是……没有做过别人的系统。”
宋岐玉这次有了除去拒绝回答和转移话题后的另一种说话方式，他反问：“你希望我是哪一条？”
哪条都不希望。
段仙桃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宋岐玉笑意更深，身上的气质全部化成了一滩再柔软与温暖不过的细流，他说：“是没有对天道言听计从。”
多幸运，自己做系统时第一次就遇见了她，因为她自己才能够觉醒。
段仙桃垂下眸子，手指也松开了他的袖角，非常平静地说了声“哦。”
她才没有真的想去抢别人的山茶花，尽管她很喜欢那株山茶花。
宋岐玉看向走到了自己身前的段仙桃，他似乎猜到了她的意思，却又不敢真的去猜，所以也没有说自己曾经做系统时，是做的她的系统。
他安静地跟在她的后面，只是在选择岔路时才会开口说一句“左边”或者“右边”。
他们已经进了妖王殿中，不过依旧没遇见任何一个妖兵。
段仙桃突然停下来，宋岐玉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主动说道：“妖兵全部都被我支走了，妖王现在不在妖界。”
“那在哪里？”
宋岐玉直言：“魔界。”
段仙桃没有多大的感觉，她继续往前走，心情好似已经恢复了，她走在宋岐玉的身边，“我师弟他们见过师兄师姐了吗？”
“见过了。”宋岐玉没说的是在见完谢涣之与容音后，那两个人也被他给关起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段仙桃说：“送我回家很麻烦吗？”
没有丝毫停顿，宋岐玉流畅接起她的话：“不麻烦。”
“那为什么要把来妖界的弟子全部关起来，还让妖王去魔界？”段仙桃说得很通透。
想也知道在看完师姐他们，秦千朔和鹤宁也会被关起来，而妖王能去魔界，她不相信其中没有宋岐玉的计划在，这一去必定不会是好事。
不过她没问妖王的事而是问道：“那等我见完师姐他们后，我也要被关起来吗？”
“不会，”宋岐玉说：“你会在我身边。”
段仙桃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这一段路他们实在说了太多话了，比他们遇见后说的所有的话加起来还要多很多。
但还是路先走到了一个终点。
段仙桃看向眼前的屋子，她还以为会是什么监牢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