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到了岁数,真要给我当一辈子女使?”
彦灵知道女公子是真心待她,可真因如此,她还不想离开。
前方铺子正熙熙攘攘拍着一队人。
彦灵眼尖,为了结束这个话题,她立马指着队伍道:“那是什么?咱们去瞧瞧吧。”
待二人走近,才看见招牌——宁记糖铺。
这不是彭欢告诉她的铺子吗?
“买些回去尝尝。”郑江离和彦灵开始排队。
莫约一个时辰去了,才排到郑江离她们。
“来点儿杏仁糕。”郑江离还记得彭欢说这杏仁糕不错。
店家却不解,“杏仁糕是将出的新品,现在店里还没有成品,娘子怎就未卜先知了?”
“有位娘子同我讲过你家的杏仁糕不错,叫我来尝尝···可若是没有拿那些你家别的招牌。”
店家凝眉略微思索了一会儿,“娘子里面请。”
郑江离原以为是一同店家进来挑些糕点,谁料却被店家领进了后院。
店家说了句“稍等”便匆匆离开了。
郑江离和彦灵在原地杵了一会儿,便见一黄润衣衫公子款款走来。
待公子近身才发现,这哪里是公子?
“彭···”意识到对方身份,彦灵震惊之余还是拜了礼。
彭欢雅然一笑,“郑娘子倒比我想象中来得晚些。”
“我可没有彭娘子想的那样聪明,还听不懂弦外之音。”郑江离微微点了点头。
院中有一棵桐树,尚在抽芽。桐树下摆着一张石桌,周为放着些石凳。
彭欢率先坐了下来,尽地主之谊,“坐,尝尝我这次改良了的杏仁糕。”
郑江离目光流转,桌子上果然摆着一盘杏仁糕。
她也应承着坐下,拿起杏仁糕放进了嘴里。
“士别三日啊。”郑江离尝了一口,如实评价道。
“看来我这杏仁糕不日便可上架了。”
郑江离将手里的杏仁糕咬掉了一半,见自己品尝得差不多了才笑了笑,“宁记糖铺客流不断,日进斗金。彭娘子这番周折,并不是单为了让我一人先尝这杏仁糕吧。”
彭欢闻言侧面,似是为了躲避她的目光。
“郑娘子还说自己不懂弦外之音。”
“近朱者赤,同彭娘子坐在一处,沾染了几分慧气。”
一时间,清风扬起,吹落了桐树杆上细细碎碎的陈年老皮。
郑江离放下手中半块儿糕点,抬手拍了拍肩膀,拂去了上面的碎沫。
彭欢提起茶壶,给郑江离倒了一杯茶,“说来话长。”
彭欢抬手,小厮便从后门进来,顺带提着一个人,身子纤弱单薄,仍由小厮拉扯着。
看到李子衿那一刻,郑江离不得再次正视面前这位年少当家的彭家家主。
彭欢正在给自己倒茶,举止缓慢优雅,仿若真只是一位妙龄的世家女娘。但她的眼底却幽暗如渊,甚至浸没着几分冰冷。
郑江离转而看向李子衿,只见身穿寻常衣裙,发髻朴素,虽再无及笄礼那日尊贵体面,整体上下还算干净。
透过李子衿呆滞的神情,郑江离知道在李东任罪名落下后,李家其余人流放的途中,一定出了变故。
“早年我大兄打了败仗,最先战死。那时候,彭氏家底清白,朝廷无功封,连像样的衣冠冢都建不起来。彭家沙场起家,没有清贵祖荫,朝中权贵大多敬而远之。是李家,于我家一百银,操办了丧事。”彭欢眉目清浅,说起曾经坎坷的往事十分平静。
彭欢看了一眼李子衿,“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李六娘子。可父亲总说,要记得李家的恩惠。所以那日及笄礼,我不能容你欺负她。可我未见事态全貌,公然苛责指正你,确实是我有失公允。”
语罢,彭欢双手举杯,“以茶代酒,算是赔不是了。”
郑江离闻言,也明白彭欢能掌家,除了心智还有气度,于是也不矫情,抬手端起杯子,同对方一起饮了口茶。
“李家山穷水近,李夫人流放那日,我于城门送她一程。她同我讲了一件事。”彭欢顿了顿,看了郑江离一眼,才低声道,“她说她这一路,若是不得好活,让我去李家后院的中间的大树下取一样东西。”
“李东任为事,我阿父同我讲过。我可不信他会犯失察这样的小错。”
彭欢语调悠悠,郑江离放在桌子上的手,骤然一紧,直觉告诉她,彭欢已经掌握了不为人知的事情。而彭欢此刻在这儿同她讲这些,怕是已然知道她曾经参与过调查李东任。
彭欢邀她坐在此处,也并不证明,她们就是朋友。
“为何同我讲这些?”郑江离眼风寒扫。
“郑娘子别急。”彭欢顺着郑江离的目光,叹了口气,“李夫人后来死了,那东西我却没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