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扔水里不会被发现吗?”夜色中,一内侍和一宫女在战战兢兢地对话。“现下大伙都睡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咱们赶紧把事了了回去,不然娘娘怪罪下来,你我都没好果子吃。”小内侍说话时嘴皮子都在颤抖。只见他们将一个沉甸甸的麻布袋推下池塘,左右顾盼好一会才慌慌张张地逃离现场。
确认人真的走远了,琥珀和萦轩方敢从水里伸出头来,大口大口地呼吸,随后二人合力把刚刚那个沉重的大麻袋拉上岸,此时皞风已经跃至岸边等候他们。
麻袋一解开,顿时令人触目惊心——里面装的竟然是一具衣不蔽体的男尸!萦轩侧过脸,不敢细瞧,并痛咬下唇,尽力不让自己惊叫。“那两个宫仆好大的胆子呀,杀人抛尸?”琥珀失笑道。“此事非同小可,当立即告知公子。”皞风稍稍查看一番,神情凝重。
不料,此刻萦轩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喷嚏。大晚上泡在水里,即便是暖春,也会着了凉意,可两位少侠则十分无语地看着她,让她好生羞赧。“先生这段时日一直宿在御医司,我去请他过来。”琥珀说着,如猫一般轻盈地飞檐走壁,消失在夜色里。
「一直宿在御医司…那就是一直住在宫里了?不见我就算了,半点音信也不传一下……」萦轩越想越赌气,一脚踹上正在寻找蛛丝马迹的皞风——皞风也是一惊,实实在在地挨了萦轩这一脚,整个人跌进了池塘里。
溅起的水花沾到脸上,才让萦轩回过神来,吓得她急忙跳进水里把皞风救起来。“皞风,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皞风不省人事,萦轩顿时惊慌失措,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急救措施她是学过的,她可以的。
于是,萦轩对皞风进行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你?!”皞风苏醒后一把将萦轩推得老远,手背贴住嘴唇,指节弯曲且微颤,眼眸的神色更是惊诧万分。“对,对不起,咳咳,我只是想救你……”萦轩揉揉被推搡的肩胛,解释说。
“你…你…”皞风慌乱地起身,欲逃离,辗转到草丛里拿出一件披风,远远扔给萦轩,眼睛不敢正视她,“公子得得知你…夜间习泅,特,特意命我为你准备,以防染上风寒。”说罢,他扭头便走,步伐飞快。
这时,一身水墨长衫的落澄正随琥珀迎面走来,然而皞风只顾低头疾走,反而忽略了他们。
“咦,皞风你怎么一身湿漉漉?掉水里…他怎么了?”见皞风匆匆而行的背影,举止怪异,琥珀摸不着头脑,落澄微微皱眉,随即视线转到案发现场。
萦轩已披上披风立于原地,落澄径直走向岸边,首先查看了尸身。“先生,如何?”琥珀问。“无致命外伤,适才听你所言,进水未过半刻,但不排除是在他处溺毙后被移尸,故,或被淹死或被毒死。”“那这具尸首我们该如何处置?”
落澄站起身,缓缓道:“放着。”
“放着?”琥珀犹是不解,“不禀报九殿下吗?”落澄摇了摇头:“宫中之事不容置喙,一桩命案,若他先知了情,必会有人大做文章。若将尸首回归湖底,使亡者无法沉冤,有违道义,因此,就放他在此处,待天亮时让路过的人发现,便好。只是要辛苦你在这守夜,直到尸首被人发现为止。”“属下领命。”
“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人抛的尸吗?”落澄又问。
“煦和宫。”
萦轩开口回答,虽然被问的不是她,但这时候的落澄才肯正眼望向她。
然而只有一瞬,落澄又转向琥珀:“我先在隐秘处守着,你暗中护送姑娘回乐坊寝居后,再过来接替我。”
“你没有其他话要问我了吗?”萦轩略微有些不甘。
落澄淡淡地回看她一眼:“改日。”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忽冷忽热呢?」
萦轩黯然神伤,默默地离开,想要问的话始终没问出口,或许如今这般境地,是她强出头导致的自食其果吧。
果不其然,翌日清晨,一声尖叫,惊动了整个后宫。
两名路过的宫女,被吓得花容失色。
“阿茱,快…快去禀告刘尚宫。”“那…那阿芙你呢?”“我去禀告筑贵妃娘娘。”
阿茱走远后,阿芙平静下来,但并未去往筑贵妃的明寰宫,而是来到不远处的某棵榕树下。
“原本不是计划你易容成李萦轩的模样,让她能牵涉进这起案件当中来吗?”说话者是藏于树上的人,木诩烟。
“易容成何人都没问题吧,只要能达成目的就行了。我不想连累她。”阿芙目无表情地说道。树下,还昏迷着一个和她长相一致且仅穿着里衣的宫女。
“随便。我就想祸祸她而已,不过现在她想置身事外都难。”木诩烟玩味地笑道。
“什么意思?”
“兰儿说,捞起那具尸体的,是她和白落澄的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