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之色,“实话跟你说吧,我救你,确实有我的目的,但我也确实想帮你报仇。军中出叛逆,这是何等可憎之事。对于我来说,白白到手的情报,能帮我方速战速决减少损失,我自然不会傻到不用。但如果我是宋人,我也会想将那个人千刀万剐。”
元伯鳍举着的剑慢慢放下了。眼前这个少年将军,虽然在战场上残暴嗜杀,看起来却并非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那你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你做我在大宋的眼线,做我手中的刀。”米禽牧北一点也不掩饰。
“什么?”元伯鳍瞬间怒目而视,手中的剑再次举起,“我元伯鳍绝不做叛国之人。如果要我背叛大宋,你还不如现在就把我杀了!”
“那你,不想报仇了?”米禽牧北悠悠地问道。
“报仇……”元伯鳍咬了咬牙。这样的血海深仇,怎么能就此放弃?“如果你告诉我谁是献图之人,我就答应你。”
米禽牧北呵呵一笑,“元将军怎么这么聪慧?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还会听命于我吗?”
“那你想怎样?一辈子不告诉我,让我给你做一辈子的眼线?”
“不不,那样就太委屈元将军了。”米禽牧北诚恳地说道,“毕竟献图者的身份是我们夏的军事机密,我不便直接告诉你。这样吧,你为我做三年的暗探,三年期满,我会给你机会让你查到内奸。不过,你得凭自己的本事找。”
“你怎么知道我在三年之内查不到呢?”
“你尽管查。查到了算我输。”米禽牧北双手背在背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元伯鳍拿着剑的手渐渐垂下。他低着头,聆听落叶瑟瑟的声音,心中的火焰也似乎在这阴冷的秋风中渐渐暗淡下去。如果他接受了米禽牧北的条件,无异于丢掉自尊,让自己成为受他控制的傀儡。他精忠报国的雄心,宁死不降的原则,还有从不屈于任何人的骄傲,都将被一一抛弃,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副干涸的躯壳。可是,为了九千亡灵的血海深仇,为了给同袍兄弟们讨回一个公道,连这条命都可以弃而不顾,自己的自尊又算什么呢?
他颤抖着手把剑收入剑鞘,抬起头来看着米禽牧北,面如死灰,“好,我答应你。“
米禽牧北满意地点点头,“你我之间的关系,除了我的少数心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带着元伯鳍回到屋内,指着那张矮榻说道:“这里有另一条密道,通往兴庆府外。你当时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元伯鳍走到矮榻跟前,掀开被褥审视了半天才看出玄机。自己在上面睡了这许多天,竟然毫无察觉。
“等你养好伤,就从这里出去,没人会知道。就当你从未来过兴庆府。”米禽牧北笑得意味深长,带着与他的年龄极不相称的城府和老辣。
元伯鳍不想再跟他对视,默默转过头,却看见墙上挂着的那副字。
“宁为危境虎噬,不为沟中狐食。”
他在心里惨然一笑。米禽牧北,你不觉得把这两句话挂在这里,是莫大的讽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