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仲辛。这一次,他无话可说了。
“有人!”不远处望风的小景突然朝他们喊道。
坟场边上,发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草木在快速地晃动。
赵简当机立断,一声令下:“抓住他!”
薛映第一个猛冲出去,元仲辛和王宽紧随其后。不一会儿,他们便追上了那个在草丛里逃跑的家伙,把他扑倒在地,果然是个大活人。
“说!你是谁?”薛映把刀架到他脖子上质问道。
“壮士饶命!我只是路过……”那人求饶道。
“三更半夜跑到这坟场来路过?”元仲辛拎起那人的襟口,“我们正愁找不到线索呢,线索倒自己送上门来了。说,谁派你来的?”
赵简从后面跟过来,拿着火把一照,却顿时呆若木鸡。
“怎么了?”元仲辛问道。
“不用问了。这人我见过,是米禽牧北的人。”
赵简只觉得周身寒意滚滚,让她的血液瞬间凝固,变得跟这些三尺冻土下的死尸一般,连三魂七魄也不知飞到了何处。
***
米禽牧北这几日睡眠甚少,通常寅时就起来了。他刚披上外衣点亮蜡烛,就听见山鸮在门外叫他。
“进来。”
山鸮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气,让米禽牧北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什么事啊这么急?”他拉了拉肩上搭着的袍子问道。
山鸮战战兢兢地答道:“昨天夜里,听说天都寺那边有人去了坟场,我怕出什么岔子,就派府里的小六去查看,可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米禽牧北瞬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连呼吸似乎都停止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阴沉地看着山鸮。
“谁让你自作主张,多此一举的?”那声音比屋外的寒风还要冷冽。
“将军恕罪!”山鸮吓得赶紧跪下,“属下定当全力补救!”
米禽牧北凄然一笑,闭上眼深深呼出一口气。“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啊……”
“将军……”山鸮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只得一个劲儿地自责,“属下该死,属下坏了将军的大事,请将军重重责罚……”
“行了。”米禽牧北并没有再责备他,而是站起身来,把外衣穿好。
“带上人,跟我走一趟吧。”
“将军难道知道小六的下落了?”山鸮诧异道。
米禽牧北轻轻哼笑一声,“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多管闲事呢?”
***
赵简呆坐在七斋的铺子里。微弱的烛光在她身前的桌案上跳动,照得她的影子抽搐一般地颤抖,正如她现在的那颗心。
元仲辛已经从那个叫小六的差役口中审出了米禽牧北设计杀害圆惠师太等人的事实。当他告诉赵简时,赵简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元仲辛没有多说什么。尽管他对米禽牧北的怀疑被证明是对的,但其实赵简说得没错,他只不过就是在无端猜疑。谁会想到害宁令哥和他未婚妻的幕后推手,竟然就是这个跟宁令哥最亲近,口口声声誓死效忠他的人呢?哪怕他们知道米禽牧北有多不择手段,也想不到他竟会把事情做得如此之绝。
难怪他会刻意让宁令哥留在凉州过冬至节,难怪他不愿帮宁令哥见没移芝兰。可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这件事的?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太子大婚行刺元昊!
赵简突然如梦初醒。米禽牧北一定是知道没法说服宁令哥,又不敢让大宋知道此中隐情,所以才干脆用这种方式把太子大婚彻底破坏掉。
难道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自己的那个提议?
赵简紧握双拳,心如刀割。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总是会阴差阳错地让米禽牧北做出可怕的事情来,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孽缘把他们绑在一起。
可她在冬至节之前就已经提出取消计划了啊,为什么他还要继续……
赵简被心里这千斤重的包袱压得喘不过气来,也不知道是对宁令哥的同情和亏欠多一些,还是对米禽牧北的失望和痛恨多一些。
无论如何,天亮之后,等宫门一打开,她一定要带着这个差役去找宁令哥,把一切都告诉他。不能再让米禽牧北这样胡作非为下去了。
然而他们没能等到天亮。
店铺的前门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撞击声,接着有人高喊着:“开门!”
“是米禽牧北!”赵简警觉地拿起剑,“带上那个差役,我们从后门走!”
“不好了斋长!后门也被包围了!”薛映从后面冲了过来。
“怎么办啊赵姐姐?”小景焦急地问道。
赵简努力让自己沉了沉气,“衙内,你带着小景先去柜台后面躲着。其他人跟我一起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能逃出去找到宁令哥,我们就有救了!”
赵简拔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