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仅是王宽,还有元仲辛、衙内、薛映。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向她围拢过来。
“还是那句话,秘阁散了,七斋不散!”王宽含泪说道。
元仲辛坚定地点点头,“两年前,我们五人入夏,是为了救赵简和赵王爷;今天,我们再次入夏,不但为了赵简,还要为大宋同胞,为宋夏的和平安宁!无论我们之前走过多少弯路,有过多少失败,唯赤子之心,永不言弃。这一次,我们志在必得!因为米禽牧北的对手不仅是七斋,也不仅是秘阁。我们的背后,是整个天下!”
接着他向前伸出一只拳头。就像两年前一样,所有人都紧紧握拳,举向中间。五条坚韧的臂膀拼在一起,像是筑成了一只滚滚向前势不可挡的钢铁车轮。
“七斋一体,生死与共!”
雪儿从小景的肩头高高飞起,冲上云霄,欢畅地鸣叫盘旋,仿佛在为他们高歌劲舞,呐喊助威。
***
夜深人静,睡不着觉的赵简点上一支蜡烛,独自坐在窗边昏暗的烛光中。
这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了?
她早已停止了计算日子,只知道秋去冬来,一天冷过一天。但她对天气的冷是麻木的,因为她的内心已经冻成了冰块,一敲就会粉碎,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冷了。她掉入了一个无底洞,还在继续往下坠。前方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寂静,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落到洞底,结束这一切。
自从那天跟米禽牧北争吵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跟他见面。其实她知道米禽牧北每天都来。有时会听到他在屋外对紫如问话,有时会瞥见他在内院门口一晃而过的身影。但即便只是听见声音,望见背影,她那一潭死水的心海也会泛起涟漪。这涟漪不是仇恨或厌恶,而是拉扯到心头那道伤口后的创痛。她只有把自己的一切情绪都封闭起来,才能勉强减轻痛感。然而上一次的争吵,彻底撕裂了那道伤口,让她甚至一想到他,内心都会隐隐作痛。
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种滋味吧。
夜静得可怕,只有燃烧的烛火偶尔会轻轻地发出“啪”的一声。可突然,窗外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谁在敲打窗棂。
赵简一惊,什么人居然能夜闯米禽牧北的将军府?
她小心翼翼地撑开窗棱,却见一个幽灵一样的影子忽地钻了进来,再定睛一看,站在桌上的竟然是一只比大公鸡还高的白色大鸟。
这是……海东青?
赵简惊奇地张大了嘴。海东青在夏并不常见,偶尔有的也是在山野草原上,兴庆府更是难得一见。而这一只,倒像是专程来找她的。
她突然想到在大辽的时候,渤海人就是用海东青把信送到他们客栈房间的窗前。难道……
正琢磨着,只见这只海东青埋起头在自己身上啄了几下,然后从毛茸茸的翅膀下面叼出一根铜币粗的竹管扔到桌上,上面还系着丝线。接着她又飞回到窗台上用脚踢了两下窗沿,赵简会意地再次帮她打开窗户。她回头看着赵简,啾地一声轻叫,然后就扑腾着翅膀飞了出去,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惊叹之余,赵简赶紧拿起那节竹管,从里面掏出了一封信。
信是用七斋特有的密语写的。
甚至还没有阅读内容,赵简的手就抖了起来,眼泪也唰地涌出了眼眶。等她读完信,已是泪流满面。
七斋回来了!七斋回来了!七斋回来了!!!
她在心里大声呼喊着,不顾一切地冲出了房门。
院子里漆黑一片,夜晚的雾气冰冷刺骨,衣着单薄的她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她抬起头,看到夜空中的一弯半月,在薄薄的云雾背后发出模糊的光。云雾正在散开,那光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亮,直到月亮露出了整个皓白的身影,给大地投下柔和却笃定的蟾光。
那束光,也终于照进了困住赵简的那潭深渊。她靠在石柱上无声地流下喜不自禁的泪水,包裹着她内心的厚厚坚冰也终于开始慢慢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