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看到你笑,看到你做回从前那个阿简,我都已经别无所求,哪怕……你又在算计我。
他用双手扶住赵简的肩,深情地看着眼前这张已经红润起来的脸,微微一笑,“等大宋履行了协议,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我可以发誓,只要你安心做我的娘子,我绝不会再与大宋为敌,我还会让你成为真正幸福的女人,就像我答应过你的那样。”
赵简抬起头,“你答应过要让我在夏出将入相,建功立业,这话还算数吗?”
“当然!”米禽牧北激动地答道,“只要你愿意,明日就可以恢复参军之职。等宋夏事了,我便保举你入朝为官。”
“这些都不用急。”赵简淡淡地说道,“我想先去天都山军营,看看你有没有善待那些宋人。”
“这个自然。”米禽牧北像是早料到了一样,“我们明天就能去。”
“好。”赵简勾了勾嘴角,终于在见到米禽牧北之后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
她转身走向沙盘,像是要继续刚才被打断的游戏。米禽牧北顺着她面对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一块插满小旗的山坳状地形上。
“祁川寨。”他轻声说道。
赵简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盯着那块坳地,“这里是祁川寨?”
“这一块地形,就是按照祁川寨的地势来设计的。”米禽牧北走过去,拿起一支旗子当指针,“你看,祁川寨地处宋夏边境,是一个口袋地形,四面环山,被东南北三条路切割开来。”他又看了看边上插着的旗子,“看这布阵,你是在研究如果被敌军困在这口袋里,该如何突围?”
“没错。”赵简答道,“如果敌军的兵力少于我方或者跟我方相当,这三条路总有一条会是薄弱环节,可以作为突破口。”
米禽牧北笑着摇了摇头,“这取决于你是宋和夏的哪一方。这三条路,东南两条通向大宋境内,北面这条通向夏。所以,宋军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而夏军则只有一条。无论是谁,一旦被围在这个口袋里,哪怕三倍于对方兵力,都会全军覆没。”
他忽地气息凝滞,一些往事浮现在了脑海中。
赵简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当年就是这样对付元伯鳍九千大军的吗?”
米禽牧北神情变得局促,仿佛那场封神之战对他而言已经不堪回首,“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他沉默片刻,拉过赵简的手,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动情地说:“阿简,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真的很高兴。哪怕你心里没有我,如果能回到我们之前合作时那样,我也心满意足了。”
他忍不住低下头,想要在那白里透红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赵简却扭头躲开,说道:“以前合作的时候,你可不敢这样抱着我。”
米禽牧北窘迫地一笑,识趣地放开了她。
“有点冷了,我回屋去了。”
赵简想解开披风,却被米禽牧北伸手阻止,“还用得着还我吗?”他又向守在内院门口的紫如命令道,“送夫人回房。”
赵简饱含深意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内院走去。
米禽牧北伫立在亭子里,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墙的另一侧,这才让泪水盈满了自己的眼眶。他不敢再奢求更多,这已经是他能期待的最好的结果了。
赵简走到卧房门口,看向一侧地面上隐隐约约一小片暗红的印记,胸口一紧。她知道这是那天他们争吵之后,米禽牧北留下的。当时米禽牧北立刻叫人来清洗了地面,但残留的蛛丝马迹,又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眼睛?
她轻轻捏着厚实柔软的披风,一缕暖意从手心弥漫到全身。但心里那道伤口却被这暖意灼烧,又开始钝痛不已。
她又一次在他面前做戏了。虽然他也曾无数次地欺骗她,但对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却只有她在一次次利用,一次次算计。
米禽牧北,你究竟在坚持什么?我们都已经把彼此伤得那么深了,你为什么还不放手?明知是毒药,你却甘之如饴,我该说你太疯还是太傻呢?
她回到卧房,在床边坐下,却抱着摘下的披风,把头深深地埋了进去。随着一声声的抽泣,泪水浸湿了细软的羊绒。
牧北,对不起,为了大宋,这一次我还是不能对你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