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宫对我说过,这以后是她要住的地方,所以…所以今日斗胆闯了进去。”
小莲大声吼他: “问你是谁的孩子,还不快说?”
小男孩儿的脑袋几乎扎进雪地里,弱声道: “或许是先皇,我只见过父皇一面,她将我藏在偏殿,父皇来时不许出声,这些都是我母妃告诉我的,我说的话绝无虚假。”
她听明白了。
冤家路窄,偏巧遇到了晨妃的儿子,还是私生子。
苏晓说: “抬起头来,让我好生看看。”
小男孩儿迟疑一阵,才敢抬起头,他的目光不敢落在苏晓脸上,满脸的害怕。
他的面上稚气未脱,眸光也卑微得紧,但据方才柳安园中所见,这孩子当是个跋扈的性子。
若叫他知晓,他的母妃死在苏晓手上,待他长大成人,对苏晓又是一份威胁。
苏晓: “你母妃不在的日子里,你都躲着?为何今日才来寻她?”
“因为…因为我母妃说,宫里来了新的皇帝,那皇帝生性嗜血,专杀宫里的皇子公主,叫我藏严实,千万别出来。”
“自她跟我说完这些话,我就再没见过她,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这几日没人再为我准备吃的,我肚子实在太饿了,所以才冒险出来寻她。”
怪不得皇宫里没有皇子的身影,历修远继位,没有皇子替父申冤,更没有大臣拥护哪位皇子继位。
逻辑上没什么问题,但苏晓仍不放心。宫里的事谁又料得准,风水轮流转,说不定,下一个拥有皇权的便是眼前的孩子。
苏晓站起身,平静地问: “我刚丧子,你可愿跟着我,你不是我生的,我待你总是比不过你生母的,恐会亏待了你,这样你可还愿跟着我?”
小男孩儿将目光落在了苏晓脸上,清澈的眸底,却说着蠢话: “我不愿意,我还要找我母妃。”
苏晓“啧”了一声,这孩子看上去不过七岁,心思倒也单纯。
只不过,他眷念生母,对苏晓很不利。
她的孩子去了,自怀有身孕以后,她对孩子的母性仍在。
眼前的孩子虽不是她生的,但苏晓也不想赶尽杀绝。
苏晓心一横,干脆说: “你母妃死了,尸身估计早就被山里的野狼啃食干净了,你还要找她?”
小男孩儿忽地冲苏晓大喊: “我母妃没死,你骗人!”
“你不信?有本事跟我走一趟,吃饱了我带你去你母妃的墓前看她。晨妃的死,人尽皆知,你现在的身份,在宫里乱跑,被爱杀皇子的新皇帝抓到了,你说会怎么样?”
小男孩儿不争气的眼里,憋着一泡泪,他赌气说: “去便去,我母妃肯定没死,你这个妖妇肯定在咒她。”
苏晓轻笑出声,这孩子,当真不像皇子,说了两句,便哭鼻子了。
发现不对劲,苏晓敛回笑容,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唯一一件让她内心愉悦的事。
这孩子她要定了。
小莲嫌弃地牵着小男孩儿的手,大步往方才来的方向去。边走边能感受到,小男孩儿掉落在小莲手上的鼻涕和泪。
刚走到柳安园,一群太监们便急急忙忙跑来: “娘娘,奴才们可担心您了,您没冻着吧?”
大太监扫了一眼小莲身旁的小孩儿,好奇地问: “娘娘,这是?”
“这是宫女的孩子,本宫看他跪在母亲身边哭泣,不忍心便领了回来。”苏晓对大太监使眼色,来到一旁,“这孩子说,她母亲跟侍卫私通,被人查到,便一死了之,安公公,你知道该怎么做,皇上那边…”
安公公含笑道: “娘娘丧子,天神眷顾,特降下一男童到您身边。皇上那边,奴才会说,这孩子是娘娘您在太妃宫捡的,这宫里侍卫得详细查查。”
苏晓颔首,缓步坐上凤辇,她本想伸出手拉小男儿上辇,却看到了他满是鼻涕泡的脸。
苏晓嘲笑出声,下令安公公往回走。
路上,她余光不停打量着凤辇旁的小男孩儿,他脸上的鼻涕泡干涸形成白条,眼神却傲气得很,仿佛在说,他可没哭。
她心情大好,回到景和宫宫门前,才想起今日是要去寻皓雪的。
她下了凤辇,看了看孩子,决定暂且不去了,先安顿孩子。
苏晓掏出怀里的锦帕,抓起小男儿傲骨的手,擦拭着他手上的粘液。
小孩儿正赌气地瞪着她,苏晓刚想拿开锦帕,牵他的手时,小男孩儿焦急地说: “别拿开,你要实在想牵我的手,就用这块帕子隔着,我的手不是什么人没能牵的。”
苏晓无语,也不知道刚才跪地求饶,还哭鼻涕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