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也许“互殴”贴切些,因为往往西里斯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上风。我还挺佩服那个阴沉的男孩的(也许我没资格这么形容他,因为在别人眼里看来我也差不多),毕竟掠夺者小团体里四分之三的人魔咒水平都不错,斯内普居然还能和他们打个有来有回。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一步关心一下他们的状况,不管是出于斯莱特林学生的立场还是因为西里斯的亲妹妹。但也许他们已经结束了,斯内普跌跌撞撞地从地上起身,脸颊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正一瘸一拐地向我这里走来。他绝对看见我了。
——还迁怒于我。他冷哼一声,像莉瑞娜在车厢里做的那样用肩膀撞击我,但莉瑞娜的力度和他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斯内普虽然看着瘦弱,但力气还真不小,我差点就被撞倒在地。
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了我的胳膊。一只青筋突出的手,无论是从小麦色的皮肤还是令人心安的力量都能看出它的主人绝对是平日经常运动的人,甚至他一个手掌就能圈住我整个胳膊——我的视线顺着手臂往上,看见了一副框架眼镜,头发乱蓬蓬的,后脑勺儿的一撮头发很不听话地竖着。波特正朝斯内普的背影大声嚷嚷着到底看不看路,直到我不自在地轻轻动了动胳膊,他才将目光移动到我的脸上。他像是猛地回过神来似的,动作幅度突然特别大地将自己的手甩开,语调也高得不正常。
“你没事吧,布莱克?”
我摇摇头,顺便想把胳膊上那阵久久不散的异样感觉一起赶出我的脑海。我感觉我左手胳膊上的衣服褶皱弄得自己很不舒服,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现在完全做不出一丁点儿整理袖管的动作。
好在西里斯这个时候过来了,他毫不留情地将波特从我身边挤开,嘟囔了一句脏话,伸手整理了我领口上刚刚被斯内普撞歪的地方,被波特狠狠往他的胸口上锤了一拳,看得我有些心惊胆战——但对西里斯来说这点力道就像是用猫爪子给他挠痒似的。
我凑近一点闻了闻他的衬衫袖口,果不其然闻到了一股烟草味。我立刻屏住气,皱着眉将他推远,“你能不能停止青春期男孩的叛逆行为,比如从戒烟开始?”
“不行。”他理直气壮道,“抽烟是成熟男人的标志。”
……谁来告诉他,说出这句话的人本身就很幼稚?
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西里斯又在捉弄我了——否则为什么刚刚波特给了他那么重的一拳,他一点儿事没有,我轻轻推了一下他却踉跄地做出要摔倒的样子?
哇哦,我干巴巴地在心里感慨道,蕾古拉是未来先知。否则她怎么会傻乎乎地被自己的哥哥抢走了小布丁?
“我要杀了你——!”我跳起来想从西里斯手上把我的布丁抢回来,显然这是徒劳,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可怜的牛奶布丁被西里斯一口吞掉。对于捉弄我这件事,西里斯一向乐在其中,并且成为行家。
“好了,你别逗她了,”波特不知道从哪儿回来了,他好笑地把西里斯挤开,像变戏法似的把一堆布丁塞进我的手里。我呆呆地看着掌心里各种口味的布丁,犹豫地想他是不是把一整个推车上所有的都买回来了……?
许是因为刚刚被我直接挑明了出来,西里斯连掩饰都懒了,他将手臂伸出过道的窗外,慢条斯理地从嘴里吐出一口烟,最后消散在风中,又穿过山脉去到远方了。看上去他没什么心思管我,我正打算离开,又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收到了我的圣诞礼物吗——我是说,你喜欢吗?”
波特的下巴几乎要靠在我的肩膀上了,他嘴里呼出的热气弄得我耳垂痒痒的,甚至我能感觉我的头发也许碰到了他的脸颊。尽管我明白他是不想被西里斯听见我们的对话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才这么说话,但这么近的距离还是让我的大脑宕机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收到了。”
我想起来了。原先我是要写两封信来说明自己没有准备礼物,会在节日后再补上,写给伊万斯的那一封倒是一口气就写完了,并且当晚我就让猫头鹰寄出去了。唯独给波特的那一封,我足足浪费了五张羊皮纸都还在纠结称呼的问题,似乎我们之间的关系什么都算不上。
霍格沃茨不同年级不同学院的同学?魁地奇球队不同位置的对手?他最好朋友的妹妹?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最后我决定先睡觉,然后在剩余的假期里完全忘记了这件事。也难怪他会问起了。
可我还是要说——如果他不突如其来给我寄来那个没有署名的礼物,那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全是波特的错,我对自己说,所以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反正以他的神经大条也不会介意这件事。
我很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回避掉他的第二个问题,但当我终于鼓起勇气能抬头正视着他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对着那双浅褐色、湿漉漉的眼睛说谎。他到底是从谁那里遗传来的这么一个秘密武器?我恼火地想,有谁能做到看着詹姆斯·波特的眼睛说假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