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上完早朝回来,暗卫已经带回阮言的生平资料,在东宫等候。
暗卫查到的消息同阮言在宴上所言皆能对上,而她是怎么被人丢在淮东,亲生父母又是何人,事情过去得太久,就连暗卫也是有心无力。
这些不必多说,但有一事,却有必要上报给太子:
“阮姑娘被许侍郎救下后在府三年,昨日却是第一次登宴。”
明瑞神色不变,只淡淡应了一声。
“殿下,”暗卫咬了咬牙,还是将疑虑说出了声,“这会不会是许侍郎所设的局?”
若阮言真是小公主,连皇室都寻不见,怎么偏叫许凌初给救下了,还在京城藏了三年,刚好在太子出席宴会时才现身于众人之前。
难道这都是巧合吗?
暗卫的疑虑,明瑞早有想过。他摇了摇头:“他就算有这个胆子,也猜不到孤会在宴上直接指着他送来的女人喊皇妹。”
就算是预谋已久,许凌初大可直接将阮言带到他面前,又何必先演上送人这一出损人不利己的戏,叫他和阮言不快。
而且,有这般容貌与舞艺,像许凌初这般自私之人竟三年没让她登台,白白将她放在府里养了那么久。
明瑞想起那双含着泪的绝望双眸。
这般看来,他这个皇妹对许凌初的绵绵情意,也不全是一厢情愿。
既没别的事,暗卫便自行告退。明瑞换下朝服,问身旁的宫人道:“阮姑娘可睡醒了?”
“回殿下,”宫人当回道,“阮姑娘已梳妆完毕,正在偏殿等您。”
许是因昨日过于波折,阮言前半夜睡得并不好,总被噩梦惊醒,好在被褥足够软和,终让她沉沉睡去,直到耳边传来宫女轻柔的呼唤,才悠悠转醒,再睁眼,外头已天光大亮。
这般时候,竟还睡过了头!阮言不禁羞得满脸通红,急忙就要翻身下床,直到听说太子已去早朝,还要一会儿才能回来,这才松了口气。
梳洗用膳后没过多久,太子便过来了。
“可还住得习惯?”
阮言赶紧行了礼,习不习惯不敢说,只能道睡得很好。
“那便好。”
见她穿戴整齐,精神也好,并无萎靡之色,明瑞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吧,”他转身道,“父皇和母后正在坤宁宫等着呢。”
阮言连忙跟上。
朱红色的宫墙或高或低,起起伏伏,东宫的宫人提前开好了路,阮言从宫墙夹着的石板路上走过去,只能看到伏在两侧的几道身影。
转过弯时,岔路口上有两名穿着一致的宫女自如的在另一条道上穿梭,阮言悄悄看着,突然想过去问她们,第一次走在两道红墙之中时,是否也会有错觉,觉得天地也就只有这条石板路那么宽。
趁此机会,明瑞说起皇家现状。
“大越如今共有四位皇子,两位公主。”
天家的事,阮言还是知道一些的,但她没有开口,只默默听明瑞又说了一遍。
当今圣上育有六子,分别为太子明瑞,二皇子明珂,三皇子明玨,四皇子明玖,大公主明安和走丢的小公主明昭言。其中太子、三皇子皆为皇后所出。
明昭言。阮言偷偷的想,她与小公主的名字真像,最后都是个“言”字。
“小公主……”明瑞慢慢道:“小公主的生母颖妃,十四年前就殁了。”
当年小公主久寻不到,颖妃哀切过度动了胎气,不但孩子没保住,连她自己都在流产后卧床数日便香消玉殒。
阮言闻言垂下眼,掩去其中悲色。
早晨睡醒时她还有些雀跃,想着若她真是公主,便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察觉到她情绪低落,明瑞回头安慰道:“莫要难过,父皇这些年一直念着你,母后也是宽仁温和的人,定会待你很好。”
他身高腿长,走在阮言身前,就像横在她与陌生的皇宫之间的一堵令人心安的墙。
阮言将自己缩在他的影子里,轻声应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隐约出现一座高大宫殿的影子,即便只露出半截屋顶,也能看出它的雍容华贵。
见坤宁宫就在眼前,阮言也越发紧张,她担心自己不是公主,也担心自己在帝后面前出丑,还开始胡思乱想,想着如果她只是阮言,是会坐着马车出去,还是会被人架着扔出去?
想着想着,坤宁宫到了。
两人一走近,便有守在门口的太监高声叫喊:“太子殿下到——!”
在宫门前忙碌的宫人们立刻放下手上的事,齐齐跪下行礼。明瑞领着阮言走进宫门,到了殿前,却有一名年纪稍长的宫女站了出来,将两人拦在门外。
“还请殿下留步。”
她对明瑞行了礼,起身时顺便瞟了阮言一眼,眼神无波无澜,却让阮言无端生出被看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