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路线暂定的是从巴拉格宗经过,再转去看梅里雪山,但之后往哪走还是看商思淼想去哪。
商思淼看见旁边的车一一超过他们,相比较之下,他们像个慢悠悠的老太太,她瞥了眼罗凌的仪表盘,时速在六十到七十之间,这在高速上算是最低限度,新手上路也不至于那么慢,但她明白归明白,却不打算戳穿,“体谅”罗凌是单手开车,慢点比较安全。
经过一个服务站,罗凌去卫生间,商思淼在车上给王秋景回电话,她编了个谎言,说是和新认识的朋友去自驾游,最快月底回家,她说话的时候心怦怦跳,一半原因是怕对方不相信,另一半原因是为自己的离经叛道。打完电话,商向炎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对方一上来就问她是不是和罗凌在一起,她绕开问题发了“大嘴巴”三个字过去,让对方自己领悟,然后对方回了句“有你这么说当代月老的吗”。
商思淼看着屏幕发笑,刚好罗凌回来,她便收起手机,准备好继续出发。
过了香格里拉收费站,天色还是亮的,但时间已经显示晚上六点,两人决定在机场旁的房车营地过一夜,营地的老板是一位藏族大叔,热情、亲切,此刻营地里的人并不多,显得特别空旷,结合天上飘渺的云,只有溜溜的几片,像是天空的翅膀,带着一起远离人群和大地,颜色也从房屋的上沿开始变深,聚成湛蓝。
商思淼不知道罗凌的后备箱是不是机器猫的口袋,当对方从里面拿出露营用的折叠桌椅和帐篷的时候,她着实惊讶了一下。罗凌在弄帐篷,她在一旁帮忙,整个帐篷搭起来后挺大,睡四个人都绰绰有余,前面的门帘还能支起来当天幕,他们把桌椅放在下面,就像搭起了一个小家。
罗凌还在检查钉子的牢固性,商思淼就打算去找藏族大叔,希望对方能给他们推荐一些有趣的地方,她前脚刚打算走,罗凌便在后面叫住了她。
“去卫生间吗?我陪你去。”罗凌有些担忧,因为现在不断有车子进来,天也开始变暗,人多眼杂,他不放心商思淼单独行动。
“我去找大叔问附近的情况。”商思淼走回罗凌身边,“我还能走丢了啊?”
罗凌抱了一下商思淼,“好,别走太远。”
“知道。”
商思淼回来时,罗凌点了外卖,两人边吃边聊着后面的行程,藏族大叔说梅里雪山那儿适合徒步,风景也美,商思淼记得丽江民宿的老板也提过,许多人会选择去雨崩徒步旅行,那儿的村子很漂亮。
晚上两人吃好饭,洗漱完毕,就坐在帐篷外面看星星。
香格里拉的星空美得吓人,甚至都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明明白天的时候晴空万里,一到夜晚就汇集成了银河,从头顶叫脚,就像是一张星星铺成的被子,盖在了人的身体上,让人只想躺下,仰望,只剩仰望。
周围还是一片热闹喧哗,正值暑期,其中有许多年轻人,还有出来旅行的一家三口,青年男女的嬉笑声,小孩们的打闹声,都给这片远方的天空和土地带来无限生机。
商思淼正看得出神,被回完工作消息的罗凌牵住手。
“怎么了?”商思淼问道。
“会不会觉得无聊?和我说说话吧。”
“好啊,那……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事情么。”
罗凌在黑夜里粲然一笑,“有,但我想先再跟你说些我的事。”罗凌有私心没脸皮,想拿以前的事博商思淼的垂怜,好在未来的某一刻让自己可以是对方的第一选择,他知道这样很自私恶劣,但比起留住商思淼,其他一切都无足轻重。
商思淼听罗凌说起小时候,之前她只知道罗凌的父母是开放式婚姻,但对具体的情况没有过猜测,因为那是她不曾见过的,根本没有想象的依据,可真的从罗凌口中知道详情,她却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罗凌那会儿到了北京,以为可以过上每天见到父母的梦想生活,但事实没有如此简单和顺遂,他甚至比在闻溪村更觉孤单,而更打击他的事情是,无意撞破父亲带别的女人回家,母亲知道后却不闻不问,仿佛是无关痛痒的小事,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家从来都不是真的,不是说他来到北京就可以有家了。对家的执念在那一刻破碎。有几次和同学出门,也撞见了母亲和别的男人吃饭约会,他心里明白,但从不在两人面前摊牌要说法,因为于他而言,人生大道上从来都只他一人,摸黑前行。后来他用自己的乖顺和婚姻,最后祈求一次父母的亲情,却还是以惨烈的失败告终,如今他们家也算是各种意义上的开放式家庭,三个人,各有各的人生。
晚上躺在睡袋里,商思淼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罗凌讲的那些事,因为相比较之下,她的前半生可以说是很幸运,她也从未如此深刻地体会到,有的人出生就在荒野,世事无常的残酷。
她从睡袋里爬出来,点亮微弱的手机屏幕,放在自己和罗凌的中间,柔弱的光让她勉强能看清罗凌的侧脸轮廓,像外面远处连绵的群山让她着迷,不禁伸出手轻轻抚摸,眉眼、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