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表很好看,我觉得适合你,就送你了。”
“怎么了?”宁原见她半天不说话,又问。
“啊。”姜半夏迅速抬起头,神色如常,“没什么,这表是挺好的,就是走得不准。刚才我对了下时间,晚了整整二十分钟。”
“这样么?”宁原托着下巴,沉吟片刻,然后说,“可以把这个表给我看看吗?”
姜半夏对这个要求感到有些意外,但她很快点了点头,把表递给了宁原。
宁原接过手表,仔细地观察了几分钟,把手表又还给了姜半夏。
他扶了扶眼镜,摩挲着下巴,被眼镜遮挡的眼睛里的目光有几分犀利。
“这表的精确度挺高的。我记得这是line品牌推出的Time系列吧?”
姜半夏对他准确指出手表的来源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点点头,语气平淡地说:“是的。”
“时间系列的这款表以超高的精准度闻名于世,不应该会出现这么大的误差吧。”宁原皱了皱眉,表情看上去很是疑惑。
姜半夏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有过多的纠缠,她干笑了两声,迎合道:“我也觉得。可能是什么时候我自己不小心碰到了吧。不过这也没关系,我都调回来了。”
宁原点点头,对此也不再说什么了。
两人又聊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比如最近的油价啊,工作上碰到的事情,人际交往,还有一些童年往事,天南地北随意胡侃,就这样聊到了快九点。
“哎,时间不早了。”宁原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姜半夏笑了笑,“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姜半夏早就心猿意马,宁原这么一说正中她下怀,于是她赶紧点点头,连连应和:“对啊,还真挺晚的。”
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似乎表现得有点太急切了,似乎不太礼貌,又笑了一下,打了个圆场:“时间还过得挺快的哈。今天和你聊得很愉快,下次我们有空再聊。”
宁原也礼貌地冲她点点头,温柔地微笑:“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有空再约。”
两个各怀心思的成年人挂着谦和有礼的微笑,就这样走出了大门,但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嘴上说着下次再聊,其实这个“下次”,就像个永远被搁置的空头支票,兑现不兑现得了都是个问题。
不过是维持表面的礼节,不至于让对方下不来台难堪罢了。
姜半夏觉得自己活了二十七年,眼瞅着就快到而立之年了,也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社会人,她就像左脚进了社会,右脚还停留在原地,整个人卡在了门口,不进不出,非常滑稽。
社会哪是会说几句场面话那么简单,更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什么坎都有个万能的男主或者闺蜜神兵天降来救你于水火之中。
大多数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在黑暗里徘徊,咬牙熬一熬,熬过那些个深夜失眠的夜晚。
宁原开车送她回了小区门口,姜半夏和他互留微信,就挥手告别了。
她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宁原的保时捷消失在了马路尽头的路灯拐角处,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包里亮着的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九点二十。这个时间对她来说还算早。她在心里盘算了下回家要干些什么,提着包晃晃悠悠地就往小区里走了。
姜半夏现在一个人住在离学校近的小区里。在周末的时候她会回家,或者父母会来她的公寓看望她。
然后就是老生常谈的催婚。
姜半夏刚毕业工作的时候,父母就开始给她安排相亲了。在父母那代看来,女孩子到了二十二岁左右就该相亲谈恋爱,三十岁之前就要完成结婚生子的人生任务。每一步,每一阶段,都要踩在正确的时间线,不容有丝毫的偏差。
姜半夏的母亲是一个很有威严的退休教师,她自有自己的一套人生哲理。什么时间段做该做的事成了她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从姜半夏记事开始到工作,人生的每一步在她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被安排好了,这养成了她思想上的惰性,她几乎没有什么人生计划,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父母在她与外界世界之间造了一层玻璃城堡,挡走了所有风雨,温室里里面温暖如春,而她被娇惯得像朵不谙世事的花,思想上偶尔也会想挣脱束缚,行为上却迟迟走不出那一步。
被保护得太好了,风一吹,没走两步就想缩回舒适区了。
姜半夏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直到她开始相亲。
刚开始介绍的对象,母亲都挺满意,但姜半夏却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她看着那些来来往往,坐在她面前,或高谈阔论或沉默寡言的男人们,她提不起一点想靠近了解的欲望。她经常做的事就是看着面前的人款款而谈,但她的灵魂却逐渐出窍,只能看到对面的人的嘴唇开开合合,耳朵却早已过滤了那些杂音。
裴南之是她这么多年来谈的唯一一次恋爱,很短暂,很灿烂,像流星一样,从她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