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夏日晨光,正在一寸寸驱走办公室的昏暗。
与之一并到来的,是特巡厅两名邃晓二重的巡视长、七名高级资深调查员、以及水泄不通的灵性之墙。
第三次这样拍肩打招呼?
何蒙话语中简单的一个数字,就让范宁基本明白如今事态的真正进展了。
众目环绕之下,范宁徐徐转过身来,从窗边走回诺玛·冈所坐的办公桌前面。
低头,探身,将桌面上散乱的乐谱整理归位。
又绕到她的背后,将信件小心翼翼地放入抽屉。
“确定不听演出了吗?有些人我还想再见一面。”范宁的语气似乎有些伤感。
同时,他举起桌面上的瓷杯,将不多的白开水缓缓饮尽。
“还有13分钟。”女巡视长发出冷冽的提醒。
范宁环视了一圈室内的陈列,然后闭眼又睁开,摇头冷冷一笑:
“那,请吧,各位。”
凌晨点40分,走道仅仅亮着暗澹的安全灯光,范宁信步走在红毯上。
他路过了隔壁希兰的专属客房,但未有任何转头或放缓脚步。
目不斜视地继续一路向前。
后方的人影与脚步如幽灵鬼魅,稠密的灵性障壁如影随形。
他接连来到几处干燥的储物间,将曾经接受过检查的九幅画作一一取出。
包括五幅伪作,包括另四幅也令特巡厅怀疑的原作。真正的作品仍在衣帽间内,但实际上交给特巡厅也无妨,升华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旁边的调查员接过九张画布并卷好。
最后,在特纳美术馆形的展厅区域里,众人跟着他走进了一处圆形的纪念品售卖间。
一面载有精美画册的商品架凭空发生移动。
兜圈子对结果而言没有变化,反而是暴力搜寻或动起手来,会破坏这座艺术殿堂,也会对自己同伴的生命安全造成威胁。
萨尔曼感叹道:“不错的隔绝秘仪,如果完全漫无目的,这的确很难留意,如果不是各种线索重新合一审视,加之‘灾劫’的种种关键启示,我们真一度以为特纳美术馆的秘密到此前为止了。”
“你将《痛苦的房间》带出后,升华进入了这个后方,对吗?”何蒙的银质手杖点在墙壁上:“熟悉感…陌生感…我很好奇你是如何伪装成瓦修斯还不被发现的,那么,会议上你对领袖的汇报内容,真实程度能占几分?”
“说谎话能瞒过他的神秘学识吗?”范宁摇头轻笑,“我说的自然都是我觉得为真的猜测,是对是错,你们本身也要判断吧。”
在何蒙的手段下,这些墙壁似乎逐渐融化如蜡,从固态变成了粘稠的胶质状态。
“范宁指挥,你比较熟悉。”他作了个请的手势。
“胁迫开路不用找这种理由,没有你们这帮人作陪,你认为我敢下去过?”
】
范宁语气平静地反问,不过他没有无谓的拒绝配合,直接伸手迈步,从粘稠的蜡胶层中挤了进去。
黑色的石砖道顶部,宝石与矿物闪耀着异质的微光,礼器“祝圣帷幕”静静地悬在上面,“铸塔人”的见证符中流转着电芒。
而过了某一个垂直的平面后,恶臭的腐味顷刻间钻满喉鼻。
范宁蹲在井边,看到冈的黑色身影缓缓在旁边凝结。
当发现这暗门背后是个深不见底的井口,并闻到令人不适的恶臭后,她皱了皱眉,也明白了范宁布置这个秘仪的用意。
然后回头对第三个挤进墙壁爬上来的萨尔曼说道:“你们先下。”
“好的,冈小姐。”萨尔曼领命后,和另外六位调查员接连抓着井壁上的扶手进入。
范宁自然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自己一言不发地跟随其后入井。
然后是两位邃晓者,当何蒙最后一个入井后,井口被他封上了一层厚厚的蜡壳,而外面那些处于半融化状态的墙壁墙纸,又逐渐回归了平常的状态。
仿佛是昨日经历重现,但再也不是两位可以依靠的同伴,而是九个敌人,前七后二,将自己包围在了中间。
范宁大约往下攀登了三十米后,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异常点。
“为什么这次的井壁扶手,总是有些若有若无的滑腻腻的感觉?”
他继续向下,其间手掌几次不动声色地触及井壁石砖,然后发现这些石砖竟然布满着大大小小的裂缝,而且仍旧有种滑腻感。
明明之前探索的那次,石砖摸起来是严丝合缝、清爽平整的。
难道说后来美术馆下面发生了什么异变,或正在发生什么异变?
范宁暗地里留了个心眼。
“你清楚‘旧日’残骸的下落?”诺玛·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