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府似乎变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变。而陆清泽尽管对胡姨娘满是戒备,却不得不承认,陆府有了胡姨娘打理以后,不管是用膳、内宅规矩都井井有条,而每当自己从军营回陆府后,总有一盏温暖的汤羹等着自己。
自从胡姨娘进府以后,陆清泽从未和胡姨娘在一起过夜。可是胡姨娘似乎也从不催促,就连每晚的汤羹,也都是吩咐东院里的黛绿送来。每日只是勤勤恳恳做着自己一个该操持后院的事宜。一切都是那么安分守己。
“胡姨娘没有别的什么反常吗?”陆清泽询问着老黄,老黄只是点点头:“就是新买来的家丁常常盯着西院,倒是也有人看着老爷你是何时出府何时回府。似乎只是盯着,却未有任何行动。”
陆清泽略一沉吟:“继续关注。”眼睛看着手边那一盏阿胶莲子羹,犹豫再三,还是送到了口中。老黄叹口气:“我倒是觉得,陆府如今有了胡姨娘有了些许生机,正是像一个将军的府邸。”陆清泽打断老黄的话:“不必再说了,我如何对得起青鸟?”老黄叹口气只是继续说:“我是知道的,青鸟犹如我的女儿。只是,这陆府有了人来操持内务不错嘛。”
陆清泽将羹碗放下:“不必再说了,往后子规成亲,让子规新妇操持就可。那小丫头你我都看着不错不是吗?”老黄不再说什么。
羹碗中的汤还剩了一小半,而原本的甜味在陆清泽口中回味成了苦涩。黛绿来收碗时,就看到这一小半的汤羹。
回到东院,胡姨娘看着黛绿就难免问起:“如何?老爷可用了?”黛绿回道:“用了一半,还剩一半。”胡姨娘的眼中有欣喜,她慢慢说着 :“用了便好。老爷连日辛苦,总是要进补些的,眼下越来越冷,往后给西院也送一份。”黛绿回了是就下去了。
胡姨娘看着东院外,心中却有些欣喜。如今自己已经进府半年了,陆清泽却从未与自己共夜过。他不愿意,她就也克尽本分。每日只是备好早膳,待陆清泽用早善后,出院时讲些陆府动态,连并一些陆府与其他官宦后宅的走动。
眼看着陆清泽眼神中的冰冷越来越融化,胡姨娘感觉自己距离陆清泽的心也越来越近。在后宫时,自己就早已经听说了陆清泽威名,可是除了女子对一个英雄的敬仰外,陆清泽一直守身如玉,先夫人故去后不愿再续弦,才是更令每一个女子都心动的。
胡娘没想到自己会被赏赐给陆清泽,她知道陆清泽不愿意——一个数年都不曾续弦的人,又怎么会从善如流纳下小妾呢?她懂,可是她心里全是欣喜。即便是陆清泽不愿意与她有夫妻之实,那么,自己能够为陆清泽平定后院,使得陆府后宅安定,自己也是愿意的。更别提,现在自己能够为陆清泽准备些进补的汤羹,就已是十分开心。
胡姨娘看着手边请帖:公主宴请初雪赏梅。自己已经询问过陆清泽,陆清泽让自己随意安排。自己出宫已经半年了,想必他们也等得着急了,这初雪梅宴自己是必得去一遭了。打定主意,胡姨娘便动笔写下回帖。
西院的二人天气渐冷,和咪咪一同窝在书房内,整日就知道读书相辩,对于那偶尔盯梢西院,也不去在意。东院的人送来了秋冬进补汤羹,主仆二人一同饮用。如此而来,本来沉泥早先有些凹陷的面颊都补得越发莹润。而老黄还时常送来些冰糖葫芦等小孩子喜爱吃食,陆子规本不喜爱,可是与沉泥争夺吃食,吃进口中格外香甜。两个孩子都在这个秋冬圆润了起来。而路清泽看了也有些欣慰。更别提陆清泽如今,早膳是十分用心备着的——胡姨娘早膳集齐了三餐的精巧心思,夜间归府又有些进补汤羹等着,陆清泽也显得圆润了些。
为着赴初雪梅宴,胡姨娘思来想去,还是将黛青黛绿两个丫头都带上了。她对黛青颇为放心,只是黛绿心性她还不甚放心。可是进了陆府,明摆着陆清泽一切从简,她已是买人手一番折腾,不愿再惹得陆清泽心烦。如今赴宴,代表着陆府颜面至少需两个丫头随从伺候,只好将不太放心的黛绿也带在身边。
公主牵头,可公主赵莲蕊年纪尚幼,未曾单独开府,如今还住在宫中,这场所就自然是在外租刘松云家。
刘松云不愧是当朝宰相,尽管北齐重武,却以一介文人之身跻身在朝堂之中,宰相府格外富丽堂皇。胡姨娘从进入宰相府就格外小心谨慎,而黛青一路只是低头跟随,黛绿虽也是低头,眼角却总是飘来飘去。
“陆府姨娘来啦。”宰相府的女仆笑迎上来,接引着胡姨娘一路向后院,边走边介绍:“陆府今年还是头一遭来呢,先听奴婢为您介绍介绍。宰相府的后花园中栽种着上好的腊梅数十颗,初雪时节,梅香袭人,坐在花园中的赏梅亭煮茶看梅最是雅事。只是宰相大人喜静,并不喜爱大肆张扬。所以每年只是邀约两三位要好的女眷夫人来。一面,也是怕扰贵人。”
宫中出来的胡姨娘马上懂了:这赏梅是公主牵头,可实际上却是公主的母亲刘萝衣。而早知华妃得宠,在妃嫔不许随意出入的后宫中一贯有特权,却不知道得宠到这地步。而这要好的女眷夫人显然是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