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规像是反应不过来,迷茫地看着沉泥。沉泥见他这样,索性站起身来,径直地走向西院墙角的竹林。她挑出细嫩的一根竹枝,拿在手中:很轻很细,不过够了。然后就在这西院内舞起剑来。
陆子不曾学过武,可是却对武有着向往,所以并不算门外汉,当下看着沉泥舞剑,他倒是也看得出来好赖。
沉泥小试牛刀,舞完后站立在院内,清冷的月光打在身上,看起来与平日里藏拙的呆傻样完全不同,那种出生尊贵的帝姬风采尽显。陆子规觉得自己的心跳得有些快。
“如何?教少爷如何?”沉泥走回到陆子规身边,轻声问。
“的确是难得的好剑术。只是,”陆子规沉吟着:“你不是说这是你父王教给你的底牌,你却怎的告诉我,还要教给我?”
沉泥被这一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坐下来,心中想的自然是不忍看陆子规这样悲伤,而且沉泥也在心中后怕不已,今日的黑衣人只是伤了胡姨娘,可若是有那心怀不轨的人挟持的是陆子规呢?什么也不会的陆子规就是待宰的羔羊。若是陆子规有事呢?
沉泥不敢想。
不知不觉间,陆子规已经成为了她心中不一般的存在,只要待在陆子规身边就很安心,好像自己生来就是一个有些任性的小仆婢,每日做着简单的琐事,伴读在少爷身边。
而这份不同寻常的信赖也是让沉泥终于决定教给陆子规的原因。
“所以,此事不可让第二个人知道。而且少爷学习也需偷偷练习。若是让别人知道,我会武,只怕······”沉泥的话没有说完,可是陆子规心中却很明白。
北齐的皇室能够容忍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在帝姬毫无威胁地做个仆婢,既能显示出北齐皇室的大度,又能时时向周边小国示威:若是不归顺北齐,不但会面临灭国的惨剧,就连从前高不可攀的王族也得在北齐当个仆婢度日,这份羞辱可是对那些实力不够的小国极其有震慑力的。
所以沉泥的安全是在北齐认为她毫无威胁的前提下的,,可若是沉泥这一手好剑术的秘密公之于众,沉泥就变成了一个棘手的危险。到时候,只怕沉泥的性命会面临着危险。
“我知晓,我会悄悄练习,学会以后也如你般,只做自保底牌,若不是性命攸关时刻,必不会使出。”陆子规看着沉泥的眼睛一字一句承诺着。
“那便从今日开始,我看少爷今日也睡不着的。不如先练习,筋疲力尽然后倒床就睡,也省得你苦熬。”沉泥拉起陆子规,先从简单的持剑、挽剑花开始。两个人手中就拿着竹枝,即便是有心之人看到了也只会以为是两个孩子在玩耍。
东院的惨淡依旧。
胡姨娘的身子已经被黛青收拾干净,面上轻敷脂粉,如今看起来安详得就像是睡着一般。
黛姨娘一尸两命,且身边的两个仆婢平日里亲厚不足,如今二人推脱却没人肯进那血腥气十足的房间里去。
眼看着白事铺的人已经陆续进到陆府来布置灵堂,黛姨娘的尸身却不曾被收拾好,陆清泽更是有些烦躁。
黛青见此情形,也不说话,只是默默进到黛姨娘房内。
一进屋,那血腥气早在开窗通风、艾草熏点下若有似无,而黛姨娘不如胡姨娘那般安详,许是催产耗尽力气,头发蓬乱、面色上格外骇人。
黛青上手帮黛姨娘擦拭干净身子,又挽好发,这才也帮黛姨娘上些脂粉。
许是最后一次这般仔细看黛绿,黛青忍不住想起当初刚进陆府,两个人一同睡在床上,紧张难眠,聊起天来。当时还会幻想主子是不是好伺候?活会不会难做?而家中拿了自己的卖身钱,想来哥哥是不是娶了嫂子,弟弟是不是又新作了衣服?
可时光如此残忍,不过短短一年多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当初,黛绿做了姨娘,嚣张起来,黛青也曾讨厌过黛绿。可是人往高处走又有什么过错呢?
如今好像做了一场黄粱美梦,黛绿再也不能躲懒撒娇地对自己说:“黛青姐姐,你帮我做这个!”。
收拾好黛姨娘,黛青走出房间。进到书房内,她看到为老爷备的那粥一口未动,已是冰凉,米油凝固在上头,像是晶莹剔透的冻子。
陆府的灵堂搭好,点上了长明烛,黛青换上了麻衣,跪在火盆边一张一张烧着纸。火光映在脸上是另一种的平静。
鲁王陪在舅父身边,对舅父说:“那黛青倒是忠心。”
“黛青说胡姨娘生前待她极好,如今人去了,却没能有个一儿半女送终。横竖她也有如妹妹般,就允她着了麻衣守夜了。”陆清泽看着黛青说完才对着鲁王说:“胡姨娘乃是皇上赏赐,宫内来人,如今遭此不测,少不得需上道折子;那黛姨娘的家中也得安抚。”
“舅父不必忧心,这事我可来做。”鲁王刚说一半就被陆清泽打断了。
“不,胡姨娘之事我需得亲写奏折,而那黛姨娘的家中已吩咐老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