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陆清溪,华妃对着镜子卸下了今日的妆容,这才注意到镜中的美人儿在卸下脂粉以后竟看起来有些憔悴。
华妃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的脸颊,想着自己白日里在殿外听到的声音:男子的声音自然是赵真的,可是今日在殿外听来却觉得熟悉又陌生,而那女子的声音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就算是听着这声音也知道定然是个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陆清溪定然是在安慰自己,自己如今年纪已大如何能与那些年岁尚小的少女们去争夺皇上的宠爱?
可是华妃环视一下自己的寝殿:这孤寂的萧瑟的寝殿,少了男人阳刚之气的寝殿,不仅清冷,而且带着颓势。自打珍嫔得宠以后,父亲就再未给自己家书过。华妃不傻,心里明白:后宫里不能同时有两个宠妃都出自刘家。而父亲这是选择了珍嫔。可笑的是,珍嫔幽禁宫中以后,父亲的家书倒是又来了。只是满篇都关心的是子嗣问题——自然,是珍嫔的子嗣。华妃彻底心灰意冷,不再理会。
可是自己不再为博得父亲的满意而去争宠了,自己又为何困在这宫里呢?华妃倒是头一回对自己为何进宫产生了疑问。可这问题无解,华妃只知道自己失宠了,再无赏赐也无偏爱,于是宫内用度便自然而然只有了宫内妃位的份例。这自然是不够的。
华妃自小养尊处优,即便是失宠落魄却架势不倒。只是在仆婢呈上来的夏衣布料粗糙、款式老旧;在自己晚间想用一盏燕窝,仆婢们却支支吾吾说膳房不愿晚间劳累;在自己偶然间出宫走动,却被一个新得宠的小美人顶撞以后······
华妃明白了,不是自己愿不愿争宠。而是在这后宫内,帝王的宠爱就是后宫女人生存的门道。若是想日子舒服,那就不得不去争;以为不争就可以关上宫门安然度日?那不可能的。宫里是北齐权利的最集中处,这里有着最高的权利,阳光之下的阴影里就有着最势利的嘴脸。一个不得宠的妃子,就连最下贱的太监都能来踩上两脚!
“来人,伺候本宫沐浴!今晚的浴汤里加上牛乳,再撒上些玫瑰汁子,将本宫的玉容脂拿来。”
须臾功夫,华妃面上敷着一层玉容脂,身子已经浸泡在了木桶内。白色的浴汤积了一汪水在锁骨处。玫瑰的花瓣遮住了华妃的身子。有一个小仆婢在后头用桂花头油细细涂抹按摩着华妃的长发。
第二日醒来时,华妃自觉容光焕发。坐在镜前一照,果然是格外美艳动人。在一边伺候的仆婢说着:“娘娘还是需得这样好好打起精神,稍一打扮,仆婢都被美得不敢眨眼了!”
华妃听了心内舒坦却有着一丝淡淡的悲戚:到底是年岁大了,年轻时又何须如此呢?
精心装扮好的华妃向宫外走去,到了宫门口却看到仆婢在门口争吵。华妃当下眉心一蹙。
那仆婢看着主子来了,便扭身回来:“回禀娘娘,门口来了守卫,竟是要关宫门,仆婢与他们说了娘娘要出宫办事,他们却不管不顾,只要对宫门上锁。”
华妃阴沉着脸,走向门口:“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欺负到本宫头上来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门口的侍卫带刀,见到华妃出来,欲锁宫门的几人也都齐齐跪下来:“微臣参加华妃娘娘!回禀华妃娘娘,臣等也是领命行事。还请华妃娘娘好生在宫内修身养性,不要为难臣等。”
华妃冷笑一声:“不要为难你们?你们竟敢限制本宫自由,如今竟来说是本宫为难你们?莫非本宫病了几日,就连你们也敢欺负在本宫头上来了?”
带头的侍卫后脖颈起了冷汗:就知道华妃不是个好说话的!偏偏自己领的差事是这!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让自己听从皇后吩咐,皇后却给自己派了个这么得罪人的差事!带头侍卫思索着:这华妃毕竟是宰相嫡女又得宠多年,万一陛下病好华妃又获圣宠,自己今日岂不是给自己惹了祸端?只是不锁又无法向皇后交代。
带头侍卫脑子在此时转得飞快,虽是想了许多却也是短短几瞬就打定主意,当下回话道:“回禀华妃娘娘,这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微臣也是领命行事,微臣身份低微,还请华妃娘娘不要与微臣置气,不值得。只是皇后娘娘的吩咐,微臣也不敢不从。还求华妃娘娘体恤臣下。”
若是从前,华妃定要顶着这刀出去看看这侍卫敢不敢无礼。可是自打华妃失宠以后,心气儿已没了大半。看着如今这形势,华妃心中却想的是:即便自己冲出去了,一人之力也无法见到皇上。可是自己都被软禁,那贵妃也定是如此。就算自己出去了又有何用?这样想着,华妃一时失神。
那带头的侍卫看华妃失神怔在原地,道一声“得罪了”便赶快招呼其他手下退出宫外,生怕华妃反应过来强冲,三下五除二地对着宫门上了锁。
陆清溪一早也是如此。本打算到华妃宫里等着华妃梳妆和华妃同行的,可一早却发现自己被软禁在了宫内。
“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连贵妃娘娘也敢软禁!”琴娘又气又急,站在宫门骂了半天却无人理会。只好又气冲冲回来,陆清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