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老家打来的电话的时候,纪茴正在医院楼下晒太阳。
电话那边说是老宅要拆迁了,纪茴作为户主,希望她回去一趟。
纪茴这几天身体状态还不错,医院这边也准假。
纪茴没回出租房,而是直接从医院出发回了老宅。
纪茴家在一条老街的十字路口,那些房子都是些有年头的老房子。大多只有一层,墙壁斑驳脱落,在雨幕的承托下,看上去灰蒙蒙黑漆漆的一片。
街道两旁是一些小商铺,卖什么的都有,在纪茴家隔壁是一家卖高粱酒的铺子,里面的酒是老板自己烧制的。以前纪茴上学的时候路过,常能闻见一阵又一阵粮食发酵的味道和土烧酒的味道。
纪茴家斜对面是一家花圈店,因为拆迁的原因,街上的人基本都搬走了。花圈店的胡大爷此时也正在收拾店里的东西,一些纸扎用品被随意的丢弃在店铺外面,雨水将它们淋湿,纸上的颜色被晕染开来,看上去有些渗入。
见纪茴拿钥匙开门,胡大爷招呼她:“小茴啊,你好久没回家了,有几年了吧?”
自从爷爷过世之后,纪茴确实很少回家。
“是,两年没回来了,胡爷爷您身体还好吗?”纪茴回应道,收起手里的钥匙,慢慢往花圈店走。
胡大爷将门口的纸扎人往旁边挪了挪,给纪茴腾出点位置。
两人寒暄了好一阵,末了,胡大爷感慨道:“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说拆就要拆了,老街坊们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纪茴跟着叹了口气,说了几句劝慰胡大爷的话,才又回到自己老宅。
纪茴家有一个小阁楼,以前纪茴还在读书的时候,爷爷把阁楼收拾出来给她当了一个小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个写作业的地方,只能堪堪容纳下一张桌子和椅子,再在旁边放一个矮柜子,上面放着几本纪茴爱看的书。
纪茴就是在那个逼仄的阁楼里,渡过了自己从小学到高中的读书生涯,直到后来考上大学去了外地。
两年没回家,家里的灯都坏了。
纪茴记得小时候家里灯泡也老坏,爷爷那时候就会拿一根蜡烛给她点上,让她待在家里,然后自己去街尾那家杂货店里买灯泡回来换。
后来她再长大一点,就会多买几个备用灯泡放在家里。
此刻是下午十分,只是阴雨天再加上灯坏了,显得屋子里十分昏暗。
其实自从爷爷去世之后,纪茴已经处理了家里一些东西,除了阁楼上的一些东西,那时候她怕触景生情一直没上去整理。
现在房子要拆了,她必须得收拾一下了。
纪茴先换好了家里的灯,才上了阁楼。
阁楼是木头搭建的,年代久了,踩上去发出一些吱吱呀呀的声音。
长时间没有打扫,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纪茴走了几步,扬起的灰尘就惹得她不停打喷嚏。
她拿了个比较大的塑料袋,将阁楼上的一些书和一些杂物放进去,就准备下去。
谁知灯突然闪烁几下,然后就灭了。
可能是灯泡放得太久了,里面的钨丝坏了,纪茴就着窗户里透进来一点泛黄的光,按亮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就在手电筒照亮脚边一处木头的时候,纪茴发现那上面竟然有一个块木板和别的木板颜色不一样,好像比较新。
难道是木板坏了,爷爷后面买了新的铺上去的,可是为什么那块板上还挂着一把小小的地锁。
纪茴盯着那把地锁好半天,才想起爷爷去世的时候,自己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爷爷那时候身上除了一个用来装零钱的降压药的瓶子,还要一把小小的钥匙。
那时候她找遍了家里所有的门,都没找到那把钥匙对应的锁。
难道那把钥匙能打开的是这把地锁?
纪茴将手机朝上放到一边,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了那把小小的钥匙。
她将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地锁竟然真的开了。
那块木板的面积不大,但里面却有些深度。
南方雨季绵长,大概是为了防潮,爷爷在里面还盖了一张厚实的透明塑料布。
纪茴将塑料布先拿出来,发现里面还有一本笔记本。笔记本样式老旧,纸张也像是羊皮纸,再往下,是一个奇怪的物件,看起来像是一盏青铜灯,但和普通的灯又有点不同。那灯没有放蜡烛的地方,也没有放灯芯的地方,更像是一盏实心的艺术品。灯体周边画着一些纪茴不认识的飞禽和走兽。
灯体很重,纪茴花了点力气才将它拿出来。
看起来这盏不像是近代的物件,这难道是什么古董吗?是爷爷的传家宝物?可是如果说是要传下去的东西,爷爷为什么都没有向她提起过?
纪茴满心狐疑,又瞄到刚才放在一边的笔记本。
她就着手电筒的光亮翻看了起来。
泛黄陈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