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荆旭直放下手中的葫芦,转过脸,静静看着於雪尘:“六出想知道?”
:“嗯……”
:“私事……”
於雪尘一愣,见他似是不愿告诉自己,目光顿时有些失落。
:“怎么了?六出很想知道?”荆旭直对她的情绪了如直掌。
於雪尘立刻点点头。
荆旭直唇角一勾,眼神专注,望着皎月般清丽绝伦的女孩,忽然摇了摇头:“知道又如何?六出又不是真的关心,连陪我饮口酒都不愿意……”
此话一出,明显就是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於雪尘最会讨好人了,心中已是了然。
如今与这位大人相处久了,她已发现,在至亲之人身旁,荆旭直不时也会流露些孩子脾性。此刻,能在她面前说这句话,实际是在表明对她的亲近与信任。
於雪尘年纪不大,在狭里巷既然是汇善堂堂主,向来最会照顾稚子,也最洞悉孩子心性。如今荆旭直就像个没吃到糖的孩子,欲求不满,自然拧着劲与她斗气。
於雪尘抿了抿嘴,伸手拿过葫芦,利落喝了一口,醇甜之味充盈口中,又顺着喉咙直线往下,温热甜润,倒似并不难喝。
荆旭直眼中光芒蕴溢,抿嘴浅笑:“六出愿意为我喝这一口,如此善解人心,可曾觉得委屈?”
於雪尘用力摇头:“不委屈!既然决定喝了,便不会委屈……”
:“真是个爽快人……”荆旭直眉目舒展,拿过葫芦又喝了一口,眸光凝视山崖对岸点点星火:“六出可知,我兄长是骠骑将军,北境主帅?”
:“嗯,师父曾告诉过我,大人出身将门,父亲和兄长都是大晏国将军,戍境护国,慑魂震胆,威名赫赫……”
荆旭直听她语气深蕴敬仰,璨然一笑:“原来,六出也查探过我的家世背景……”
於雪尘脸上一红,这位大人如今总喜欢拿她打趣,也不想想自己出身显赫,年少成名,这样的家世背景哪还用去查探。
荆旭直又仰脖喝了一口:“五个月前,我兄长在北境巡查途中失踪,月余之后,确认被高夏国公主所救,并想招为驸马。此后,我父亲与母亲出使高夏国,想迎回兄长,只是,斡旋许久,进展不顺,高夏国不愿放我兄长。期间,有奸侫之国伺机挑拨事端,北境烽火有再起之势,我远在千里之外,对此无能为力……”
荆旭直的焦虑不无道理。天策将军荆红林亲赴北境,与高夏国交涉三月有余,却未能接回长子荆卿影,可见此事颇为复杂。僵局之中,有邻国欲挑事端,导致时局愈乱。一场将军与公主的意外邂逅,几经波折,竟要在边境引起烽火漫延之势。
兄长始终未能顺利回国,父亲和母亲也卷入北境战事,荆旭直收到父亲手信,自然忧心。如今,於雪尘体内寒毒渐退,双腿日益康健,回到和京,获得各类信息更加迅捷,他挂念父母和兄长安危,决定即刻返程。
於雪尘目光专注看着荆旭直。这位大人心性机敏,向来处变不惊,稳若泰山,极少流露如此无奈意态。父亲、母亲、兄长均在北境涉险,他又身处皇城重任在肩,此刻内心煎熬必然鼎沸,只是即便如此,神色还是波澜不惊,唯有此刻绯红微醺的脸庞,透露出心境起伏。
於雪尘愈发靠近些他,托腮默默相望:“大人,骠骑将军既是为公主所救,必能逢凶化吉,天策将军神威盖世,必能压制边境烽火,所谓否极泰来,大人不必担心……”
荆旭直转头看向於雪尘,目光清亮,女孩短短几句话,虽是安慰,却是一针见血点明了北境乱局破解之道。今日,他在山下收到父亲的信笺,实际也说明了这层意思,原是安抚他不必忧虑。
他的父亲天策将军,九岁从军,对疆场之上的阴谋阳谋洞若观火,北境烽火哪怕再起,也全然在把控之中。他的兄长骠骑将军,心性稳重,足智多谋,如今被牵制在高夏国,归根结底是为情所困,假以时日终有脱困之时。荆旭直如今的郁闷之感,多为挂念之情。
於雪尘听他一番讲述,即能说出两点关键之处,可谓蕙质兰心。荆旭直嘴角漾笑,伸手抚摩她头顶,眼中尽是溺爱之色:“今晚能有六出陪我借酒消愁,真是人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