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黄沙,肆虐飞扬。马儿不肯上前,惠岸便丢弃了马,替我负重前行 。
惠岸执拗,也不知道是逞强还是真的有气有力,我要换他背一会包袱,他讽刺着我,愣是不肯和我换一换。
这样走了已有月余,当下却被困在一片沙漠里,方向却在不住的变幻。今日早上明明看着太阳升起,到了傍晚,却发现太阳是从我们早上认为的东方落下的。
东土究竟是在哪里?
“照理说,那流沙河,离东土不是很远。我们怎么走着走着,还走进了沙漠里头!”惠岸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火辣辣烤着的太阳,不住地叫骂,“真该死。早知道还不如绕远点的路。避开这片沙漠。”
走进沙漠其实是个意外,我曾经听凡人说,沙漠里有海市蜃楼,最容易让人闯入。不想是真,我和惠岸也是见沙漠里有一片绿洲,就欣然弃马前进,谁知没有碰见什么绿洲。沙漠里头难分方向,我同惠岸走了已有三日,还是没能走出去。
风沙慢慢变大,我捂住口鼻,生怕黄沙钻进我的鼻子嘴巴里。
“你说,我那大师兄如何扛得过来……”
惠岸气笑了,“你真的是,这种关头,你还在想金蝉子大士……你看看你再走不出去,就要渴死了……”
“我才不会死呢……师父、师父可疼我了……”
“……”
惠岸此刻一定是开始想,他的师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虽然我也知道,师父总是很不待见我。不然也不用成天对我板着脸,但是,我执着地相信,师父还是疼我的。
“要不……你上天去看看……”
惠岸想了想,也别无他法,便翻上云头。
风沙却越来越大了,我想向天眯一眼,看看惠岸那个小毛头,刚一睁开就被迷了眼睛,匆忙捂住眼睛,抵挡迎面而来的风沙。
突然感觉浑身轻飘飘地,我才意识到,完了,是沙尘暴。
沙尘暴,我也只是听人间说书的说过。这下一经历,方感觉可怖。
高速旋转中的一粒粒沙子像一块块碎瓷片一样地,割着我裸露的肌肤,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木棍之类东西,也时不时来撞我。只能随着风沙旋转,丝毫摆布不得,闭着眼仿佛也可以看见无尽的黑暗在不住地旋转。
随着风沙旋转了不知道多久,转得我头晕沉沉。
醒来时,我正躺在一处山谷前的风口处,耳朵头发里都是沙子。山谷看上去有些险峻,怪石嶙峋。后方是荒漠,再远处,是层层叠叠的沙丘。
不知何处,但起码,我走出来了。
我拍干净了身上的沙子,四处喊了喊,找不到惠岸,见着天色渐渐有些昏暗,决心还是进入山谷找找水源。
山谷的入口略小,想必风沙便是到这里被阻挡了去入,才把我丢在这里。
转过几折高大的山崖,头顶便不再只是一线窄窄的天空。
也不知道是我观音真的一顶一的幸运,还是师父真的在暗中保护我,此时已然可以听见泉水的声音。
趁着夕阳未模糊山头,我匆忙听着水声,绕着峭壁而上。
峭壁顶端,是较为开阔的山鞍处。一处绝壁为其遮住了山鞍处的风光,又有高高低低的怪柏树,故而从外面看,定然以为这里陡峭无比。另一处却是小山丘,也被植物覆盖着,不知通向何处。
绝壁中有一眼来自顶峰的泉,汇聚而下,水滴石穿,竟然将石头打磨成了一块天然的方鼎。方鼎的水溢出来,又汇聚成一潭小汪泉,泉水清澈,映着归巢的雀儿、多彩的霞光。
借着这处水源解渴,洗漱,勉强将自己头发上身上的沙子洗干净,月亮已升上穹顶。
“嗷呜——”忽然一声狼嚎回荡在谷间,声音哀啭凄厉,是匹饿狼!
我慌了一瞬,靠着峭壁找遍了全身,只翻到袖间一个妙华镜。倘若我是背着那个包袱……惠岸一定可以找到我……
如果说我还可以凝聚灵气,倒是可以借着妙华镜去吸引惠岸的注意……不过如今却是毫无法术,废人一等……
我人生中头一次这么想念惠岸。
妙华镜在夜晚中总是微微泛着荧光,倒是能让心中好受一些。不过我又害怕引来狼群,就期望着它不要过于明亮。将它拢在腰间。
一面尝试着去捕捉灵气,一面警惕的四处看。山丛林间树影层层叠叠,随风摇曳之下,更是怪声不断。我死死地四处观望,生怕看见狼群那对发亮的眸子出现在丛林中。
不知过了多久的时辰,月色却渐渐暗了下去。
好巧不巧,待搞清楚今晚是天狗食月后,我心里又把哮天犬的祖宗请出来骂了一遍……
“嗷呜——”
“嗷呜——嗷呜——”
突然四起的狼声,一声接着一声叫唤起来……我胸膛里一颗心顿时又不停地砰砰砰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