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林瀚没想到他娘已经轻轻松松说服了他爹送他去学堂的事,还在想着怎样才能去学堂的事。
他爷奶爹娘之所以不肯送小辈去上学,除了周三郎的前车之鉴之外,最根本的源头就是穷。
正是因为穷,外加林家人又多,所以才需要顾虑太多,才要考虑公平,考虑意外发生是否有银子能平安度过,考虑生病了是否有银子医治。
其实林家这些年未尝没有积蓄,可若是平摊到每个人头上就是毛毛雨了。
所以林家的银子只有家里发生重大事件才能挪用,例如,当初林三郎生病的时候,吴老婆子便从公中拿了一两银子给他请大夫。
又例如,当初林大姐儿出嫁的嫁妆也是从公中拿银子来置办的,日后林家小一辈长成了,娶媳妇儿的聘礼依旧需要从公中出。
站在爷奶和长辈的立场考虑,一切都明朗了,所以能让他上学的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开源!
通俗点说就是需要挣钱。
但这也同时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不上学如何挣钱?
林瀚并不是没有想过挣钱这件事,但是他的技能点全点在了写作上面,上一辈子他靠写小说挣了大学学费和医药费,这辈子他一开始也想着写话本子挣钱,但是后来他发现他想太多了。
他穿的这个朝代名叫大魏,历史上并不存在,不仅语言跟后世差别大,文字也是一样,虽说都是繁体字,但是却更复杂。
林瀚连蒙带猜可能能蒙对,但是让他写,他写不出来,还得重新回炉重造才行。
这也是为何他想要去学堂的原因——不写话本子没钱,写话本子要去学堂,没银子去不了学堂。
林瀚双手枕在脑后,只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萧瑟。
林家的房子是用黄土和秸秆混合垒的,一共五间屋子,分为东西厢房,林二郎和林瀚年纪大了单独住一间,几个小的年纪小还会尿床都是跟自己爹娘住,林二郎平时去了镇上做活,就只剩林瀚一人住这屋子。
今夜林二郎回来了,早早就鼾声震天,林瀚直到半夜才睡着。
约莫四更天,林二郎便要起床回镇上去了,林家村离镇上大约两个时辰的路程,酒楼开门之前林二郎得到那里,摆桌子凳子,帮忙打扫搬菜,活儿不是很重,却一天都歇不了。
虽说晚间众人都羡慕林二郎的活儿,觉得林二郎的活儿轻松,可那也是相对做农活而言罢了。
昨夜洗脚,林瀚就看到了林二郎的脚上全是燎泡,一边皱眉一边斯哈地拿绣花针烧红挑破,看到林瀚看着他,他还嬉皮笑脸,“别跟我娘说。”
林瀚点头答应,给他递纱布,一时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林三柱是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趁着老林头和吴老婆子出门去了,才将想送林瀚去学堂的事提出来的,不过他没有直说,而是换了种说法。
“亲家舅舅昨天说得我觉得很有道理,咱们家还是应该送三郎五郎六郎也去学堂认认字,日后找事做也能轻便些,不用像我们一辈子在土里刨食,还挣不到钱。你们说是不是大哥二哥?”
林三柱说完看向林大柱和林二柱,希望能获得支持。
哪知林三柱的话音落下,林大柱却说道:“费那钱做什么,读书有啥用,有那钱还不如买条牛,不然每次都要去借大爷家的牛。”
林二柱喝了口粥也附和道:“我觉得也是。”
钱氏见状,连忙开口助攻道:“大嫂二嫂怎么看?”
沈氏其实昨天听到林二郎回来说的时候也心动得很,想着要是自家儿子如果日后也能做个账房,挣几两银子一个月就好了。
没想到今天小叔子就开口提了,他家五郎六郎年纪正是上学的年纪,自然是支持的,哪知道丈夫林大柱是个棒槌。
她白了一眼林大柱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挺好,念书了日后也做账房,也挣银子。”
钱氏这才笑了,又问刘氏:“二嫂觉得呢?”
刘氏抱着刚满月的儿子,眼角耷拉着,勉强扯了扯嘴角说道:“我倒是觉得大哥说得挺对的。”
虽说林家三房平日里相处是挺和睦,但是真遇上利益上的牵扯,还是各自围着自己利益。
刘氏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儿子已经能挣银子,女儿不可能上学,小儿子又太小,那岂不是能够去学堂的只有三郎,五郎六郎?
沈氏听到老二媳妇说这话,又白了一眼丈夫林大柱。
另一旁钱氏被驳了面子,冷了脸:“那呆会儿问问爹娘怎么说。”
刘氏没有接话,说实话,她其实是有些心虚的,这些年,其实大房二房是占三房便宜的。
毕竟都是做同样的活儿,挣的钱也都要上交公中,大房二房这些年生了一个又一个,三房却只有林三郎一个。
虽说林三郎每个月要多吃几个鸡蛋,但是大房二房孩子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