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出狂言,侯府出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当真是丢尽了脸面。”
岁宁一双凤眼暗波流转,看那蒋怡玫一瞬不自在,她心中犹如明镜,缓缓垂眉唤了一声侍女:
“诗梅,去找太医验马儿。承蒙圣恩,本不想扰皇上清静,只是事关马匹,我倒是不打紧,但若是官家的马受害,那便是罪过了。”
侍女诗梅一双眼滴溜溜一转,点头应下。
前世为保全贤淑之名声一味与人交好,却不知人善被人欺,从此太子殿下身旁莺莺雀雀不断。
落雪纷飞染琼枝,飘香十里绽梅花,深宫之中钟声袅袅,余音绕梁不绝于耳。
那年烟火璀璨灿若漫天星辰,却照不明太子妃偌大的宫殿,只留烛火印着岁宁痴痴等待的脸。
宫殿宽敞却又孤绝森冷,犹如一道金碧辉煌的笼子,一道北风透过窗户刺来,冷得诗梅一颤,她从钟声中回过神,连忙搓了搓身子,拨了拨炭火,便起身提醒姑娘:
“太子妃,夜深了,让奴婢服侍您歇息。”
岁宁怔了怔神,几息后却似乎恍然大悟一般:“原来殿下,是在侧妃处安寝……”
诗梅久久不语。
翌日,太子殿下折了一枝梅花,为岁宁挽一抹发髻:“侧妃乃是丞相嫡女,母后的命令不能不为。待我登上皇位,我便无所顾忌,再不会让你受委屈。”
岁宁心中黯然,面上却不忍丈夫为难:“只要殿下心中不忘臣妾,妾身便不在乎这一时片刻。”
冬日之景不如秋日令人动容,岁宁抚了抚发梢,也再没有那片梅花,回忆犹如过眼云烟稍稍散去,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那日岁宁一朝假意反叛,被他人误传为心狠手辣之人。围了太子府,侧妃便吓得如惊弓之鸟一般,跪在地上惶惶不可终日。
从前身处雾山看不破局势,如今跳出迷局,便知再怎么尊贵到不可一世之人也是欺善怕恶之辈。
此时姑娘们面面相觑,不过是看些许热闹罢了,怎提及了官家,莫不是要闹大了?
蒋小姐一个心惊,眼一斜示意侍卫,侍卫得令上前拦住那侍女的路。
“此时可是秋猎,你敢扰了皇上的兴致?”
那岁宁竟敢掰扯官家,真的传到皇上那儿,怕是谁也讨不了好,好狠毒的心思,竟是起了两败俱伤的念头,蒋怡玫眼中升起一抹怨毒。
诗梅挡在侍卫面前,捋起了袖子道:“奴婢验的是小姐从府中带来的马,蒋小姐急什么?”
姑娘们捂着手帕窃窃私语起来,岁小娘子如此信誓旦旦,蒋小姐如此激动,莫不是真有人在马上动了手脚?
蒋怡玫一耳朵听到背后的闲言碎语,气得两只手拧紧了马鞭。
她带她们来是看岁宁的笑话的,这些小姐们嘴碎得很,一旦被她们瞧见哪家姑娘的失态之处,便会被编排得流传至整个京城。
可如今这等流言蜚语之事作用在她身上可就不美妙了,若此时自己执意阻止岁宁,只会叫人认为做贼心虚,横竖太医也想不到这隐蔽的法子。
蒋小姐想通了关窍,马鞭一挥让侍卫退下:“谁阻你验,不过是顾及你侯府之女的声誉,若是你那马无问题,便是丢脸丢到官家了。”
岁宁淡淡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话音一落,那蒋怡玫的侍马小厮不经意如履薄冰地束紧了袖子,却不知此景恰好被岁宁收入眼中,她心中便已有数。
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如歌如诗般清脆而磁性,似乎在耳垂旁低声细语,却偏偏充斥着冷冽之感:“出了何事?”
众人一惊,余光瞥到那一抹寒光闪烁的盔甲,纵使是秋季也恍如冰冻三尺。姑娘们脸色倏然煞白,顾不上看热闹了,连忙躲在后头,甚至道了个“不适”便急匆匆告辞。
侍卫们纷纷不敢造次,就连蒋怡玫都不敢再大声言语,她将鞭子往身后一藏:“表哥,你怎来了?”
蒋怡玫不怕天不怕地,仗着自家亲姑母是皇后便肆无忌惮,只是平生最怕那凛冽如霜的沈将军——沈肆!
这沈将军不近人情的名号传至整个黎朝,奋战沙场之时以一敌百,将敌人斩尽杀绝的性子,更是让千里之外的匈奴瑟瑟发抖。
可京城中谁人不怕呢?谁惹来的沈将军,这是要害死他们。
巡逻侍卫在将军耳边低语一阵,沈肆便知晓起因,他面色立刻沉着下来,扫视了一眼在场的诸位,气压凌冽颇显压迫之感:“你们……好大的胆子。”
那像是要活剥他人的眼神,看得众人似一个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道不出一声话来。
那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幽幽地停留在旋涡中心的女子身上,侯府嫡女岁宁,沈肆微微蹙眉,立刻便做了判定。
弱不禁风的闺中女子,学着旁人骑射却不慎落马,胡搅蛮缠欲惊动皇上,娇气又麻烦。
众人在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侯府家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