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春桃早早地低头敛目做鹌鹑状,眼看着到近前,应如老实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不用想也知道,眼前这位面容干净的大叔是原身的爹,也即能决定她婚事的一家之主。
“见过老爷,见过二小姐。”春桃的声音低得跟被掐了脖子似的。
应永年刚不耐烦地驳了小女儿的话,转头碰见大女儿,语气又冷上几分,“不在房里呆着,到处乱晃做什么?”
自家走动也算到处乱晃?应如在心中暗自腹诽,这是让她挖个坑把下半身埋里面的意思?
“女儿和妹妹一样,有话想对父亲说。”她故意换个话题,把应永年无脑的数落翻过篇去。
应永年眉毛蹙出一条深沟,“你能有什么话说?”
嘿!应如藏在衣袖里的拳头硬了。这什么话?她一个大活人又不是植物,怎么就没话说了?眼前的应大人和原身哪像父女,分明是仇人吧?—
要说忘恩负义、言而无信,也是应大人对不起应夫人,怎么这男人还有脸在母女俩面前摆脸?难不成……原身不是应大人的血脉?
想到这里,应如不禁脑补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一旁的应姝狭长的眼睛笑出弯弯两道,“爹爹莫怪,姐姐病了许久,难得四处散心,这不方才外面御街夸官的时候还碰上呢。”
听到这里的春桃已经打了个哆嗦,果然应永年双目圆睁,让他原本可以称得上儒雅的脸变得几分狰狞。
“看到江家小子中了探花,是不是觉得很替母家长脸?”
替母家长脸?听应永年这语气,怒气的源头该是在应夫人身上。
还别说,的确挺长脸。会读书的没人家江晏好看,好看的没人家会读书。到了前三甲,才识已是顶尖,难分伯仲,偏偏探花郎得是才貌俱佳的那个。状元易求,探花难得,就说应大人当年中的也只二甲。
“比不得妹妹追着探花郎跑了整条长街,父亲,女儿有话单独要说。”应如点到即止,不接这偏心老爹的话茬,仍旧“耿直”地奔着目的去。
偏航?不存在的。
“你!”应姝被这句“追着跑了整条长街”臊到,可事实她刚刚才求着父亲嫁给江晏,就算反驳也站不住脚。
想到应如和江晏无疾而终的婚约,应姝深吸一口气,扬起甜美又狡黠的微笑,“姐姐这么说,可是心有不甘?”
不知道是不是不愿意继续在两个女儿暗藏锋机的你来我往中烦心,应永年朝应姝丢下一句,“去你娘那里,我一会儿过去。”
“爹爹!”应姝跺得满头珠翠剧晃。
应永年面向应如,“你,跟我去书房。”
这还差不多。应如略过气鼓鼓的应姝,转身跟上应永年的步伐。
[冒昧问一句,宿主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想做什么?”
[猜不出来。]
“说出来的话,你会干涉我的行动吗?”
[不会。]
“那就好”,应如脸上露出狞笑,“我要给便宜老爹下毒!”
系统:……
门半掩,春桃等在书房外,房里的应永年觑了应如一眼,“想说什么还不快说?”
应如已经在来书房的路上酝酿好,这会儿凝了神色,面露担忧道:“女儿昨夜做了噩梦,事关家族荣辱,特来禀告父亲。”
应永年下意识就想说“浪费时间”,却在“事关家族荣辱”面前顿住,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女儿梦见自从嫁去陆家,父亲与陆大人先后被诬陷贪污与谋反,导致应陆两家株连宗族、人头落地……”说到这里,她适时地打了个哆嗦,仿佛真的见到梦里的情境,害怕得说不下去。
大都督手握重兵,多是帝王设防的对象。户部则是肥差,瞧应姝将靡衣玉食挂在身上的模样,只怕应大人手底也并不多么干净,反正说的是“诬陷”,真假并不重要。
“女儿醒后惴惴不安。梦从成婚开始,根源极有可能就在于结亲。父亲!”应如忽然拔高音量,将正在走神的应永年唬得身躯一震。
“兆头不祥啊父亲!”
跪在地上的应如眉心紧锁,盈盈杏眼里浮动着忧心的水光,凛然的模样与死谏的文臣有些相像,看得应永年莫名心悸。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应永年双拳紧握压低声音,“是在咒应陆两家吗?”
陆家乃太后亲族,手握重兵声望颇高。现如今虽然碍于边关战事频发一直好生“供”着,但帝王之心难测,难保天子私下不曾忌惮陆家。而他,这些年经手的银两截了多少在应家的私库里,已经记不清也数不清了,陆家会不会谋反不好说,他反正是板上钉钉有贪污的。
应如一脸仿佛不可置信的模样,喃喃道,“怎么会?出嫁前是应家女,成亲后是陆家妇,女儿怎么会咒应陆两家?”
她双唇抖动,“女儿知道父亲信不过,只是梦里画面太过真实,不说出来女儿于心不安!”应如的眼眶里涌出两行泪水,“若那梦中情景成真……女儿……至少禀告过父亲。”说到这里,她甚至噗通双膝着地,伏下身重重磕了个头。
应永年没想到她忽然这么大动静,身子因为这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