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了。
东方朝阳含笑走近,张静姝看着她,有种窒息的局促感,近距离看,她更是美得惊人,甚至让人不敢逼视。
那是一种精致到无与伦比的美,好似连每一根汗毛都是精心打磨出来的。
亲眼见到东华山庄大小姐,张静姝一下子就明白了方奕为何说她是老天爷的眼泪珠儿。
老天爷在创造她时,定然饱含深情罢?
张静姝不想看了,珠玉在侧,自惭形秽。
何以至此?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人间绝色,面对夏卿卿时,不也坦坦荡荡?
东方朝阳亦作一揖,落落大方地道:“张姑娘,幸会。”
张静姝木讷地回了句“幸会”,然后陷入沉默,她居然忘词了!
东方朝阳嫣然一笑,坐到她旁边,望向满山红叶,感慨道:“真没想到有一天我能和你坐在一起,说来惭愧,我曾经很嫉妒你,甚至有点儿恨你。明明你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是拥有我没有的。”
张静姝愣了愣。
东方朝阳看向她,浅浅地笑:“是不是很小心眼儿?”
张静姝倏然松了口气,失笑道:“其实……我也是。”
东方朝阳笑了起来:“说出来轻松多了,不然我都不晓得该怎么面对你。”
“我也是。”张静姝只觉她每句话都说在自己心坎里,登觉身心放松下来,趴在栏杆上,自然而然地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方奕休了我后求娶你,你为什么拒绝了?”
东方朝阳反问道:“方奕若要收回休书,跟你破镜重圆,你可愿意?”
“不。”张静姝想也不想地道,“不愿意。”
“我觉得你我是一样的人。”东方朝阳也趴在栏杆上,跟张静姝一起望着远山,“我们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得到时,便拼尽全力珍惜,失去时,便舔好伤口挥别,不扭捏,也不纠结,你说是不是?”
张静姝长长地舒了口气:“嗯。”
东方朝阳又看向她,看了很久:“你是方奕会喜欢的那种姑娘,或许,他早已经喜欢上你了。他不是那种火热的性子,他温吞而长情,你们朝夕相对七年,这七年对他不可能全无意义。他只是太骄傲了,不甘心妥协和屈服。”
她复望向远处,悠悠地道:“不知他现在是否明白了,妥协和屈服是人生中必将经历的一道关,我们终将归于平凡,无人能免。”
“他……”张静姝叹了口气,“我今次也是为此找你,他现今变卖家财,把内眷、仆从都赶走了,他先前跟我提过,说丁忧完就出家,现在弄成这样,我也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没办法,这才想到找你劝劝他。”
“把内眷、仆从都赶走了?”东方朝阳讶然。
张静姝点点头:“侯府应从侯爵应有制式,他这样下去要出大问题的!”
东方朝阳思索道:“不该呀!就算他真有出家的打算,也得等丁忧完,况且他性子虽执拗,却也不会不管不顾身边人的死活,我想应该不是为出家作打算,可能另有因由。”
张静姝疑惑道:“那还能因为什么?”
东方朝阳想了想,正色道:“这事恐怕不简单,我要跟我夫君商议一下。”
张静姝迟疑道:“你跟他说方奕的事,会否……不妥?”
东方朝阳淡淡一笑,傲然道:“你若这样想,不免把我夫君瞧得小了,也把我瞧得小了。我同方奕光风霁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夫君亦是坦荡磊落的大丈夫。”她说罢,起身欲行,临行之际,又低头看向张静姝,忽俯下身——
在张静姝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张静姝懵住了,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她长这么大,还没被除娘亲外的人亲过呢!
她竟然被东方朝阳给亲了!
然后张静姝不争气地红了脸,又害羞又嗔怒:“你、你——”活脱脱被登徒子调戏后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儿样。
东方朝阳毫无悔过之意,反而笑道:“想这样做,便这样做了。”
张静姝更是脸红如烧,指着她控诉道:“你、你、你——你这是不对的……”
东方朝阳吐了下舌头,朝她扮个鬼脸,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留下张静姝独自一人怀疑人生。
良久,她才缓过神来,摇头失笑。
这个东方朝阳真是……东方羽说得半点不假,她真是任性妄为!
可——
不讨厌她。
张静姝遥望着广阔天地、灿烂红叶,蓦地释然了,对她、方奕、东方朝阳之间这段恩怨纠葛,彻底地释然了。
她理解了方奕。
她也理解了东方朝阳。
最重要的是,她放过了自己。
①引自胡蕴《杂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