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一乔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一时间有些吃不准是不是要主动上前见礼。
那女子不过是略施粉黛,却自有仪态万千,瞧见蒋一乔时,一愣过后又是一笑,愣是让这园中的姹紫嫣红都尽失了颜色。
“你是蒋一乔?向安的新妇?”女人问道。
蒋一乔被一语点明了身份,只得走上前去,估摸着对方大抵身份不凡,因而伏了伏身:“是。不知夫人是?”
“我是向安的嫡母。”李语莲轻轻说,笑意未达眼底,“按规矩,你该唤我一句母妃。”
她竟是先头卫王的正妃李氏!
蒋一乔一惊,不敢托大,连忙补行了大礼。
她嫁过来这么久,从未见过李语莲,除却被双仪提醒不可轻易在向安面前提起她之外,甚至没有听任何人谈论起过这个王府曾经的女主人。
事出必有因,双仪总是值得信任的,既然不让她提,必然有一定的道理。兴许向安虽与向顺云交好,但与这位嫡母并不和睦。
思及此处,蒋一乔并不愿意在此多做耽搁,斟酌着想要先行离开:“听闻母妃醉心礼佛,所以一乔也并未擅访,来日定与向安一同前来赔罪。”
“哦?她们是这样同你说的?”李语莲同她儿子向顺云完全不同,脸上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说话也如春雨清风,柔和得如同在诵诗,“向安不是我亲生的,但你进了门就算是我儿媳。今日来的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
她垂眸思索片刻,而后从发鬓间取下了一只蝶恋花的红宝石金钗,轻轻压下蒋一乔推却的手,亲自为她戴在发间:“这是向安的父王送我的。你模样标致,倒是也压得住。”
这柄发钗很有分量,蒋一乔觉得头上沉甸甸的,连带着心都被压得踹不过气。
虽然李语莲温柔到了极致,却偏偏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不容忤逆。蒋一乔被她亲近地牵过了手,却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连背脊里都发起冷来。
王丽曾经说过,她虽不算聪明,但总有一种莫名的敏锐,能够察觉一些可能的危险。
此时此刻,她便觉得正有什么危险在一步步地向自己走来。
“看来向安对你不错。”李语莲轻笑一声。
蒋一乔不知她由何见得,只能小心地回答道:“我父亲在百牧之战中牺牲,二公子怜我年幼丧父,是以颇为善待。”
“蒋家的闺女,向安能让你一个人在府里闲逛,足以见得他待你不同。”李语莲淡淡的,却显得异常执拗固执。
刚来府上时,的确有许多下人伺候,去哪都有人暗地里跟着。但蒋一乔同向安讲过之后,便渐渐没了人,可这也并不能说明什么。
多说多错,蒋一乔低头保持着缄默。
好在,李语莲很快也看出了她的僵硬,善解人意地放开了她,只是挥手让人奉上来了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听闻向安病了,连顺云都连着几天亲自探望。我这个做嫡母的平日里同他来往少,本想亲自去一趟,送些东西。既见到了你……”
她停了停,目光落在蒋一乔身上,微微弯了弯眼,姿容绝艳:“你如今是他最亲近的人,由你送去,再合适不过了。”
原来只是想要给向安送份礼。
蒋一乔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了计较。
前些日子,向安遇刺,杨声茗几乎住在了府上,向顺云发了那么大的脾气,还是担心得日日过来探望。李语莲与向安虽说并不亲密,但毕竟是做嫡母的,完全不闻不问也说不过去,大概是勉强来走一趟,碰见自己后,有了这么个探望的意思,便不愿再过去了。
当真只是表面功夫,半点多余的事儿都不愿做。
蒋一乔无心置喙,老实将托盘接过:“是,一乔一定会将母妃的心意转达。”
“对,你一定要将东西亲手交给向安。我的心意,他一见便知。”李语莲玉葱一般的指尖在托盘上点了点,而后笑着离开了。
回到暖阁时,双仪和影东都不在,院子里只有几个日常侍候的小厮。听药房的丁苟说。午膳的时候双仪多劝了向安几句,于是牵连了影东,全被打发走了。
如今蒋一乔也总算将向安的脾性摸了个清楚,知道他虽从不抱怨,但对自己如今被拘在院子里的情况还是很苦闷的,虽看上去好说话脾性好,实则很有主意,对身体也并不上心,全仗着身边的人提醒,多说两句还总会惹得他生气。
双仪既被打发去购置东西,整个珞梧斋便再没有能够拘着向安的人。
蒋一乔也不回暖阁了,转而向正房后的凉亭走去。
向安果不其然正坐在凉亭下的安乐椅上,捧着一罐鱼食,有一搭没一搭地逗弄一旁青花瓷缸里的几尾红鲤。
“天凉了,鱼儿都知道沉底,你怎么还坐在这里吃风?”蒋一乔将托旁放在老木做的圆桌上,看着向安揶揄道。
“我也就松快这一时半会儿,行行好,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