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买回来了。”
林近好有气无力地把箱子运到厨房,看着林军斌穿着常见的蓝色睡衣叉着手还拿着茶杯在许永花旁边走来走去。
“哦,回来啦,你去帮你妈洗个包菜。”
林近好最讨厌他这幅自以为是爱指挥人的模样了。
“你怎么不帮我洗呢,站这么久让你女儿来洗?”
林军斌瞪大了那双小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指着林近好说:“喏!女儿生出来不就是为了帮我们省心的嘛!”
许永花嫌弃地白他一眼,让林近好出去。林近好没走,不就是洗个包菜?她撸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哗啦啦——水很冰,但她不冷,她死死地咬住下唇平复自己像被刀刺的心。
原来,女儿生来就是服务人的。林近好知道这是不对的,她想有个人跳出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错的,你没有错。但,没有这个人。她最亲爱的家人是让她成为错误的元凶。
林近好不敢皱眉,她怕自己的脸一动,眼泪就忍不住出来,忍耐是有限的。林军斌走到她旁边,两手贴在茶杯上取暖,看似玩笑地说:“是吧,好儿,我们女儿从小就很乖的,村里邻里都在夸,说我有福气啊。”
林近好没理他,漠然地继续洗菜。林军斌也不恼,他的女儿一直这么安静少话,但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洗个菜还要气来气去的,哎,多大的人了。”
是啊,多大的人了,自己从小就要帮着干各种活。作为长姐,这是她的责任。林近好不会忘记小升初那个暑假,奶奶为了让她学会洗衣服,每天6点多叫醒她,让她把家里所有人的衣服都手洗。洗一遍还不够,洗衣液一遍,清水过两遍,有些特别脏的要用洗衣皂使劲擦,在洗衣板上使劲搓。然后拧干,拧的手都是红通通的,手稍微一蜷缩就痛。
一个暑假,没有停过。上班人都有单休,可她没有。许永花也默认,谁会放弃一个免费的劳动力呢?只要冠上“锻炼”的名分,那就是理所当然的。没人想当坏人,那就谁都不是坏人。
可,林泽笙现在都没有手洗过任何东西,除了他自己的身体。
林近好也不想一直拿这些痛苦束缚自己,可这些人存在在身边一天,她就无法忘记,他们的话语、行动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你不是为你自己而活。幸好世界上有住宿制,不用天天回家,学校倒成了避难所。
她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放下洗好的包菜,压声说了句“洗好了”就跑上楼去了。
“没事就往楼上跑不出来的,跟个大小姐一样。”
大小姐?林近好真不知道林军斌到底是在讽刺谁。他更像是大小姐,不用担负婚姻的责任,自己在城里潇潇洒洒,回来还要讨钱诉苦。
林近好解开手机打开一段录音。
那是她的解药。
——
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林近好就需要每天睁眼苏醒自己。而在冬天,她比太阳更早醒。
昨天加了老板的微信,上班时间定在6点半,林近好怕睡过头,定了五点半的闹钟。浑浑噩噩地骑着电瓶车到了包子铺。
看到老板抱着小风铃靠在门板上,林近好拍拍自己的脸,精神抖擞地上前问好。
“老板好。”
“不是说好不叫老板的嘛,叫岚姨。”
昨晚聊天的时候,老板确实说过让她叫岚姨,可林近好有些不好意思喊。还是上下级关系比较纯粹。可老板一直盯着她,好像她不喊就不让她进门一样。
“岚,岚姨。”
“嗯~”岚姨很高兴地把她放进来。
“我先去洗个手,来之前还说不能再抱着小风铃了,可它太可爱了!我恨不得它长我身上!”
林近好心想她老板观察这么多天小风铃是不是野猫的忍劲儿上哪去了。她又低头看看翻出肚皮的小咪,小爪子粉嘟嘟的,好像是忍不住。林近好刚想去碰碰小粉爪子,被笼罩下来的黑色阴影打断。
手下的小猫咪起身,林近好抬头看向挡在门口的人。
“你好,请问您要买什么?”
那人戴着黑色的墨镜,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后低头看她,答:“我来要钱的。”
一身黑的衬托下,肥胖的身躯还是显而易见。头发长到耳跟后,漂的淡绿色,却亮亮的,很柔顺,在波浪形的束发发箍下显得比他的脸温柔多了。
林近好脚有点软,她真的看到过有人拿刀上门讨债的,血不像电视剧里喷洒出来的,而是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来,止都止不住。这么火热的包子铺也会欠钱吗?人不可貌相,包子铺不可臆想。林近好想转身找老板都有点害怕,怕那人突如其来给她背后一刀。
来者见她真的有些慌,笑了一下,解释道:“我是来打工的,刚刚逗你玩呢。”
去死去死去死!林近好都在想着偷偷报警了,搞半天开玩笑!?她没好气地“哦”一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