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的血腥？以致招来了如此惨烈的下场。
悔不当初！
是她的私心作祟，原本身死，生前的一切便该是尘归尘土归土，把一切不甘留恋捏做一抔黄土扔了便是，怎得还连累他人。
“你既有幸流连人世间，那想要圆满生前未竟之事也是人之常情。”九冥侧着身子，抬手扶额，轻叹。
别说停留在人界的鬼魂了，就说那幽都一城的鬼魂，谁不是留恋人间的繁华璀璨温香小意，放不下从前的眷恋执念深仇大恨。要是可以事事放下心随意满，幽都便也不会鬼满为患，害得她兄长十数万年来扩建了许多次。
络清凝噎，半晌出声，声色喑哑：“是我害了他……”
他把命都给了她，甚至连魂魄都不曾留下……
***
当初他们谁都没有预料到，明尘失去灵力后，便与络清再沟通不了，只是一人一鬼，好歹还是相伴在一起，多少也是个慰藉。
明尘上战场，从不会带上两生镜，只是把其妥善安置在营帐里，省得不慎遗失或是损坏。
明尘每次回来，或是对着两生镜絮叨地讲话，与络清要说的话好似几辈子都说不完；或是把两生镜放在身边，在朗朗莹白的月色下，安静地听着风声蝉鸣，就像他们从前相伴时候那样，静谧安闲，恍然间，感觉能幸福相守一辈子。
明尘虽看不见、触不得、听不到络清，但络清却能看见、听见、感受到明尘，她时常答话于明尘，即便他什么也听不见。
血肉之躯，在危险非常的战场上，明尘的大伤小伤不断。
他当时已经凭借着战功，升到了左翼将军的职位，有了自己单独的军帐。两生镜被他安放在枕边，就像他们从前共枕那般。
一次凶险的战役，明尘归来后，处理好身上的伤口后，却仍旧沐浴了一番，掩去身上的血腥气才进了自己的军帐，去见络清。
他躺在单薄的床榻上，明明已是累极，声音中满是强撑的清明，却还是拿着两生镜，与络清说着难得的趣事。
“清儿，如今战事趋于稳定，西图国已是强弩之末，我们...很快就能...”话未言尽，明尘便已撑不住疲累的身躯，渐渐阖上双眸，沉沉睡去。
无人瞧见，明尘的床榻旁站着一个人，正是络清。
她俯下身子蹲在明尘的身旁，伸手想抚摸明尘的脸庞，仍是摸了个空。她便将手悬在明尘的脸上，在空中描摹着他的轮廓。
络清早已不是那个在沙场上凌厉驰骋的镇国公主了，如今她眉眼中满是忧色。
她低垂着眸，对着明尘的睡颜，絮絮着：“明尘，都怪我...这国之战争与你无关，你本是能做一世逍遥的修仙者，却因我...将你卷了进来...”
她欠他何许多。
甚至，之前明尘怕络清歉疚自责，他还能笑着安慰她说，“入世走一遭，其实不是更好的修炼吗？”
络清清楚地知晓那是明尘对她的安慰之词，更叫她难受。
“如今我只想你平安归来。”她的声音轻柔，即便知晓明尘什么也听不见，却也还是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她自小便受到忠君爱国的教诲，又怎是一死便能舍弃的？
因此之前听到东圣国陷入危机，她恨不得立即冲到战场上去，拼了这残魂又如何？
但这些时日以来，她想得清晰分明了。
世人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本该死后一身轻，她却流连人世间，甚至仍然把国之重担背负在身上。
如今这包袱，她无能为力，是明尘，在主动替她背着，拼着一身血肉。
可是......
东圣国是那个从前的镇国公主的责任，却不是如今她这个鬼魂络清的责任。
是她之前想不明白。
“你说过，说过会平安归来。”络清凝视着明尘的眉眼，轻声说道，“我在等着你。”
明尘每次上战场前都会对络清说等他回来，他也确实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只是战场之上明刀暗箭诸多防不胜防，他如今只是个普通人，血肉之躯，终究难敌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