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则一直没坐,在江岚旁边站着,问村支书:“几点解禁?”
村支书:“得等通知,应该也快了,这都六七个小时了。”
他又问吴忌:“你们一直在这儿?”
吴忌说是。
“挺晚了,去车里躺会儿吧。”
吴忌面露难色:“车在后面停着,这会儿估计在水里泡着呢。”
祁思则:“去我车里。”
吴忌当然没有和他俩一块儿上车,替江岚开了车门就找借口打听泄洪消息去了。
江岚把靠背调低,挺放松地叹了口气:“这事儿闹的,明儿一早还赶飞机呢,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差不多。”祁思则说,“就别回了,天一亮直接去机场。”
“车都废了怎么去,你送啊?”她惯有的打趣。
祁思则看她一眼:“我送。”
江岚:“……”
江岚:“那当然不能劳烦祁总了,祁总那么忙。”
他还看着她,眼睛里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接着抬腰转身,大半个身体在车厢内撑起来,直往旁边压去。
江岚不着痕迹地往门边靠了靠,却见他胳膊一伸,从后座拿了件衬衫,又坐了回去……
他看着她,眼睛又盛起刚才的笑,一边穿好了衣服扣扣子。
他打开交通广播:“明早不是赶飞机么,睡会儿吧。”
江岚:“不困。”
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祁思则失笑:“你好歹也掩藏一下。”
她口气疲倦:“你就不能装没听见么?”
“行……”他说,“你不困,我什么都没听见。”
过了五分钟,旁边呼吸渐沉。祁思则扭头,她半躺在座椅上,歪着脖子,散下来的头发遮盖半张脸,发隙间露出耳饰上的钻。
脖子真白,连因为歪头拉扯开的筋骨线条都是美的。
他不是爱抽烟的人,但遇到压力偶尔也抽一抽,这会儿又想抽了,便调小了音量,拿了烟盒下车。
十米开外是簇拥着人的水泥地院子,院儿里桌子凳子都摆了蜡烛,还有手电的光,大家伙儿高声阔论聊着天,反而驱赶了本该有的苦闷。
他这头已灭了车灯,黑暗中雨后的湿润感加重,随轻风一点点浸在皮肤里,浸出一股冷意,天开始变凉了。
江岚不知睡了多久,听见欢呼声时转醒,透过挡风玻璃看见院坝里的灯亮了,随即又闻到一股侵满鼻腔的清甜,瞬间清醒不少。
“醒了?”驾驶座的祁思则道,随手递来剥好的橘子,“以为得熬一宿,你醒来得正好,刚才解禁了。”
他指节修长,拿着胖实的橘瓣。
江岚看着那块橘子,觉得清甜的味儿更重了。
“洗过手的。”他又说。
她笑了一下,眼睛还带着倦意,伸手接过橘子:“哪儿来的?”
“吴忌弄来的。”
“吴忌呢?”
“回公司拿资料去了,一会儿直接去机场。”他用湿纸巾擦了手,“我送你过去,你们在机场会合。”
她看着他:“你不困吗?”
“送完你再回去睡。”
“要不我来开吧,你在副驾驶睡会儿。”
“不用。”他已经启动车子,“我不困。”
到机场时天已经完全亮了,江岚和他打了招呼准备走。
他又叫住她,把换下来的衬衫递给她:“洗干净还我。”
江岚:“……没人替你打理吗?”
“没。”他从半降的车窗看着她,“我帮你处理脏东西,你帮我洗衣服,不合理么?”
“合理。”江岚脸上挂笑,“洗好了给祁总送去。”
“那就有劳江总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打电话:“你来一趟。”
阴黎睡意正浓,眼睛还闭着,声音已充满清醒的克制:“好的祁总。”顿了两秒又警觉起来,“哪儿啊祁总?”
祁思则:“机场。”
阴黎挺纳闷,着急忙慌赶去机场,本以为他要临时出差,却见坐在副驾驶的他睁开眼睛道:“送我回中海。”
中海是他自己住的地方。
“好的。”阴黎往肩上挂了安全带,又看了看他,“您一宿没睡吗?”
“嗯。”他又闭上眼睛。
阴黎明白了,这是困得狠了。
也该困了,没日没夜地忙,牛都该困死了。他甚至动过给他水里放合法剂量安眠药的念头,但道德理念没允许他这么做。
江总好啊,比安眠药管用啊。
但江总这会儿的感受却没那么好,也说不上坏,应该用怪来形容。
她半躺在座位里,吴忌以为她睡着了,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