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琦:好消息就是——下周要去春游啦!高一年级分批次进行!
方羡竹倒没有太过惊讶,礼南中学高一高二阶段出了名的课外活动丰富,但从“唰唰唰”的群消息看,大部分同学都很兴奋。
她不禁想到了缪煦,他几乎不在群里发言,思索间,指尖已点开群成员列表,划到他的账号,“添加到通讯录”六个字格外显眼。
班里三分之二的同学她都加了好友,但至今没有加上她的同桌。
他的账号名是“Kilig”,头像应该是一张自摄图,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拍得极具个人风格。
她的食指不自觉向添加好友的地方靠去,又在距离屏幕几毫米的位置停下,纠结之下还是按了返回键。
放下手机不到一秒,掌心忽地传来震动,熄灭的屏幕重新亮起,划开锁屏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发送人是她刚刚查看过的“Kilig”。
心脏仿佛缩紧了一下,手比脑子快地点了同意,盯着新弹出的聊天界面,一阵懊恼袭上心头,盖过短暂的激动与欣喜。
秒通过会不会显得急切又刻意?要不要发点什么缓解尴尬呢?他突然加她好友难道是有什么事吗?
或许是屋内的灯光太暖,热意爬上两颊,她端起桌边那杯剩了三分之一的牛奶一饮而尽,冰冰凉凉的鲜奶淌过喉咙,好像没那么热了。
说不定是因为他们现在慢慢熟悉起来了,加个好友而已,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她戳开他的头像,把备注改成“缪煦”,没两秒又删掉,重新输入“同桌”两字,又突发奇想在后面跟上三个Emoji,分别是山、茶与花的代指。
空白沉寂的聊天框将她从四周的欢声笑语和杯盏相碰的叮当声中隔绝出来,手指在对话框敲敲打打、删删改改,思绪突然溯回到下午的英语课,莫名其妙打下了一句“你做完试卷从来都不检查吗?”
她单手托着腮,微微蹙了蹙眉,感叹自己想了个什么奇怪的傻问题,正准备删掉就听见喻琴喊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转场。
酒过三巡,他们兴致丝毫未减,陈叔叔嚷嚷着要去KTV高歌一曲,在场所有人只好陪着寿星继续嗨。
炫目的灯光在昏暗的空间里躁动,重重音浪冲击着感官,陈叔叔为首的几个中年男士霸者话筒引吭高歌,不稳的调子在包厢里四处乱窜。
方羡竹捧着杯汽水默默坐在角落,无聊地刷着手机,耳边刺耳的高音终于散尽,她跟着大家一起鼓掌,可不知道谁突然提议让她唱一首,她连忙摆手拒绝,周围人又开始起哄让她和陈叔叔的儿子一起给在座的父辈们来一首《父亲》。
几个阿姨把她拉起来,将麦克风硬塞进她手中,喻琴贴着她的耳朵说:“懂事点,今天陈叔叔生日别扫兴,唱个歌让大人们高兴高兴,唱完我就悄悄带你先回家。”
随着前奏的响起,一种奇怪的别扭感从头顶蔓延到脊背,陈叔叔的儿子带头感情充沛地唱起来,她硬着头皮小声跟上几个音,旁边的叔叔阿姨们又是欢呼又是鼓掌,几个中年男士更是一脸感动,靠在一起跟随音乐摆动起身子。
她尴尬到脸上发热,攥着话筒的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唱完这首歌比做一张数学卷子还艰难,就像裹了一层厚厚的面包糠在锅里被油炸。
她不喜欢参与这种聚会最大的原因是她接受不了父母形象的落差。
爸爸妈妈在外人面前是开明的父母、恩爱的夫妻,爱与关心都可以随意说出口,就算是说谎也从不避讳她在场,他们营造了一种看似和谐健康的家庭关系。
或许出门在外人设是自己给的,伪装和谎言可以是一种利己的手段,就算他们在家人好友身边也戴上面具她都能理解,但谎言说多了她有时候真的无法分辨真假。
好在喻琴这次没骗她,渡过漫长的三分多钟,拉着她以去卫生间之名先溜了。
代驾师傅平稳地驾驶着汽车,喻琴打开窗户透气,见她一脸不高兴,无奈地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她发了个红包:“多出来玩玩也好,多跟不同的人接触有利于发展社交能力,你整天自己闷着迟早出问题!”
喻琴喝酒不上脸,但从她与平时有别的语速和断句,方羡竹判断她醉意不浅。
“还有,你上次月考成绩怎么连年级前十都没进,我记得你小时候成绩可好了,周末多去报几个补习班知道了吗?我们那时候要有你们现在这条件,早进北清了……”
她怎么记得家里的亲戚说过,他爸妈小时候可会调皮捣蛋,学生时期也是出了名的叛逆,方为被送去当兵之后才成熟起来。看着喻琴优雅的大波浪和丝绒长裙,难以想象她年轻时候是个顶着一头港风超短发、骑着机车的拉风少女。
对于小时候的她来说,母亲的形象是割裂的,虽然平时不怎么管她,但在学习上对她非常严厉和精益求精,小学时期哪次没考到满分,要么罚跪硬板凳要么挨顿打。
转折发生在她五年级那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