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蓄的细雨莫名汹涌,雷声交叠,春花跌下枝头鸟雀腐烂没入泥泞,枝头单薄一瓣花独木难支盛景。
“你们放我进去!仙尊!万千生灵都等着您施救啊仙尊...”
南北大战一触即发,正道门派实在抽不出人手,就是这一个前来报信为民请愿的弟子都是悯生宗硬挤出来的。
大雨让人喘不过气,为表诚意悯生宗弟子长跪祈章台门外实打实接受雨水洗礼,唯有他双手高举过头顶捧着的集有浓厚念力的卷轴被用仙力细致护着。卷轴上是苍生向信仰仙家的请愿,是向北域最后的希望发出请求,“容臻仙尊!北域危矣!”
北域危矣!
祈章台中容臻干裂的唇轻颤,感受到呼唤,她惊醒那一瞬,世界都有些模糊。
体内经脉断裂,力量在横冲直撞,她太阳穴发疼。
轰鸣雷声在空中炸成跋扈的形状。
远处林里鸟兽惊惶四散,但它们出逃的大致方向是往容臻的祈章台贴近。
那是它们凭动物本能认可的最后一片安全之地。
她缓和过来,大致看清所处的地方。
她渡劫失败将死,如果没记错她应该是在寻找福地等待死亡的路上。而不是躺在祈章台,在此时还听到苍生有难的消息。
容臻记忆中从未发生这样的事情。
外面悯生宗的人嘶哑绝望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外受尽委屈的孩子在同家中最大的倚仗哭诉:“满地...满地都是人被杀的腥味!魔族是要屠尽我北域百姓啊!”
悯生宗的人被守在祈章台弟子拖走,哭嚎和哽咽的声音渐淹没在大雨中,“仙尊您睁开眼看看吧!”
天变了。
电闪雷鸣。祈章台骤亮。
她感受到了苍生的请愿,哪怕这具身体快要消亡,还能感受到的澎湃信念。
有人需要她。
来求援的弟子被拖走,以为没有希望,却没想到祈章台门开,容臻手握万象集苍白面容严肃让其余弟子放开他。
她伸手虚空一握,周围的结界如琉璃碎裂。
祈章台守卫的弟子没料到容臻油尽灯枯还有力气起身,齐刷刷跪下一片请罪。
他们瞒着容臻外面的事情,坐镇本门派的仙君甚至设结界隔绝呼唤容臻的信徒声音。若不是悯生宗弟子来求援结界被打开一小块,她完全察觉不到。
她来不及算账,直奔战场。
善战的仙君百战不退,她的师兄撑起大片治愈屏障。
北域五界能人无数,依然有百姓惨遭屠杀。来不及,百姓根本来不及撤离。
“杀你们就跟砍瓜切菜一样!”
南域的大军杀红眼,敌军主帅狂妄至极挑衅的话时不时蹦出两句。
容臻一来根本没空询问情况,她杀穿战场两边,身体所剩不多的仙力被她榨干。
青光纵横战场点燃希望,她的本源力量生机盎然。
她杀到指尖都颤抖,剔透的汗水顺着额发指尖留下。没被伤到但看起来比被伤到的状态还要糟糕。
“是相尊!”
“相尊怎么才来啊...”
“听说是重伤不起,那这相尊是真是假?”
“喊什么相尊!那是容臻仙尊!”
“仙尊救我!”
疲惫绝望的人因为一袭青衣的到来浑身都有了力量。
敌军主帅也觉得怪异,他们刺探的情报是容臻油尽灯枯已经爬都爬不起来。所以现在这个容臻是什么情况?!
他还没头铁到敢和容臻对打。心有所惧,脚往后退。
容臻怎么可能让他离开,直接把人拦住。
能担得起主帅之位的魔,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灭掉,为了脱身用了各种办法,滑溜得跟泥鳅一样。
她耗费太多力量,已经力竭,耳中漫出和她眼尾同样的殷红。
敌将被容臻打得憋屈,只能在言语上语句粗鲁挑衅,容臻看到太多无辜生命被虐杀,她如今眼中只有敌将的首级。
逝去的人需要有个交代。
“谁挡你面前也没用。”容臻冷笑,经脉拉扯的疼痛不可忽视,但她撑着口气硬是要把魔头拿下,一字一顿,“你的命,谁也保不住。”
眼眸深邃纯黑,苍白如纸的脸和眼尾的异色衬得容臻像杀神降临,她的万象集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
容臻当场要击杀敌军主帅,北域人心振奋。
厮杀的腥气令人作呕,黑烟遍布天幕,炽阳半遮掩,诡异的笑从四面八方传来,腐臭的魔种破土而出。
“容臻仙尊啊”笑声尖锐缥缈,阴森兴奋,让人头皮发麻,“好久不见。”
容臻也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她命不久矣,她记得自己瞒得严实,没几个人知道。但她需要扭转战况,所以刚才根本顾不上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