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格的现代社畜,平等地厌恶着一切供职单位举办的活动,不管那是加班还是团建。并且有理由认为,假期进行聚会活动比起加班性质更加恶劣:它不仅公开地占用员工的休假时间,还以关爱员工身心健康、促进集体关系融洽等等看似正确的名义,让人在道义上不好直言拒绝。
然而七海并非那种性格软弱的职工。面对新年假期集体活动的提议,他断然表示:“我不参加。”
为了显得自己并非无理取闹,他给出了以下理由:“第一,占用节日时间进行员工聚会原本就不符合情理。第二,这并非紧急事件,只是娱乐活动,即使我不去也不会造成损失。第三……”
面对他的据理力争,夜蛾正道同样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没有其它新年活动的人都要参加。”
“咒术协会每年都会举办新年活动,只不过以往都在小圈子里进行。今年那些老头子突发奇想,想要表现一下亲民,给所有人都买了票而已。你把这当成协会的礼节性任务就可以了。”
“没有人逼你拍照。庆典、餐饮以及晚上的烟花表演都是免费的。”他又安慰七海说,“这是市政府举办的活动,能上国家电视台的表演。如果你自己购票入场,需要三万五千円呢。”
门票确实很贵。但丝毫没有缓解七海的反对情绪:“为什么忽然来这么一出?那些人的过节方式不是聚在涂着红漆的老房子里跪拜几百年前的牌位吗?”
夜蛾的表情有些微妙:“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总之,把票拿好,按时到场,多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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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庆典活动并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露天场地四周环绕着吧台,提供相当出色的食物和饮料。而中心的大舞台提供从日落持续到午夜的暖场演出,并将以盛大的烟花表演和集体跨年倒计时来结束。作为一个独来独往的单身人士,七海平时并不会参与这类的跨年活动,不得不承认有些新奇。他远远望见了几个同事,没有去寒暄的兴趣。不过夜色渐浓时,他在供应玫瑰香槟的吧台旁边遇见了几个咒术高专的学生。这些早熟的高中生们正在说服酒保他们已经到了合法喝酒的年龄。
“其实我已经22岁了!”野蔷薇义正词严地说,给将信将疑的酒保展示她的美甲、包包和锃亮的高跟鞋,“我就在街对面那座写字楼上班,只是今天没带证件——”
“她没到。”七海在她身后说,面无表情地看见伏黑、虎杖和野蔷薇都一蹦老高。“我是他们的老师。”
“有人和你们一起来吗?”领着三个垂头丧气的学生往观看演出的指定观众席走的时候,七海问道。“校长在哪儿?五条没来?你们的学长们呢?”
然后他就撞见了这些家伙本该更负责的学长们:秤金次,打扮得像个摇滚乐手,正和熊猫碰一个滚着冰块的巨大玻璃杯。星绮罗罗,似笑非笑地给面色挑剔的真希介绍一杯色彩斑斓的起泡酒。狗卷棘,心虚地捧着一杯姜汁啤酒,令人怀疑他是怎么搞到的。
……还有站在他们身边,一脸无辜的乙骨忧太,手里拿着一个装满柠檬芝士挞的小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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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问五条老师吗?”几分钟后,秤和星溜走了。二三年级的学生们坐在一起,各自失望地端着被分配到的橙汁和樱桃可乐。露天广场中央表演着歌舞,四面挂着实时转播的电子屏幕来增加演出效果。值得信赖的乙骨同学在热闹的背景音乐里解释道:“他说他有别的事,就不参加集体活动了。”
“过新年还加班欸。”虎杖打抱不平地说,“这也太惨了吧?”
“也许是有什么紧急任务吧。”乙骨通情达理地说,“我有问是否要帮忙,他说用不上我。”
“这就是特级的待遇吗?”真希抱怨道,从乙骨的托盘里挑了一个芝士挞。“我约小觉一起来,她也说有走不开的事。”
这句话让七海脑海里的某根微妙的神经动了一下。在他开口询问前,坐在一边的伏黑闷声说道:“五条先生的话,也许他就是不想来吧。”
“可是庆典很有意思啊。表演不错,东西也好吃!之前都没请我们参加这么高级的活动呢!”
“是五条家出的钱。因为去年就没抓到他回去跨年,最近又经常不见踪影,才请所有人都来的。”
不愧是背景深厚的伏黑同学,若无其事地就说出了重大爆料。七海在心里给不知所踪的五条悟记了一笔:自己一个人不回家过年,竟害得所有同事都被迫参加团建,简直是罪大恶极。
“啊?”虎杖发出了困惑的声音,听起来对这种有钱人家浪费资源的方式深深地不解,“但是……”
“虽然大家都被要求出席,五条先生不买帐,他们也没办法吧。”
“但是,”虎杖说,“那个不是五条老师吗?”
几个人往他手指着的方向望去。确实是五条悟朝观众席的方向走过来。他戴着墨镜,穿得比较低调。但因为身材挺拔,在人群里还是相当明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