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衡骤然松手,仿佛坚硬面具裂开了一道缝隙,神色带上了不易察觉的慌张,转过身。
身后什么人也没有。
陈幽儿却是看准了这个机会,两腿还打着颤,不顾一切朝内室狂奔!
“嫣儿!嫣儿——”
秦北衡冷眼看着陈幽儿仓皇逃窜的身影,杀意逐渐褪去,眸光平静。
到底是薛玉嫣在意的人,贸然杀了,薛玉嫣会怨他。
此时薛玉嫣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满面惊奇,看徐太守展示麒麟香炉的隐秘机关。
徐太守拈着胡子,高兴得呵呵笑,全然没了方才被秦北衡吓个半死的惨状:“薛姑娘真是慧眼识珠啊!我这香炉如此陈旧,薛姑娘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妙啊!下官只是因为喜欢钻研机关术,才特意将此精妙心爱之物摆在房中,薛姑娘也有此物吗?”
薛玉嫣顿时有些心不在焉。
东西她倒是没有。但若是她没记错,薛沉渊房中,就摆着个一模一样的麒麟香炉!
如果此物不是真香炉,而是特意铸成香炉外形的机关暗格——
那薛沉渊的香炉里,必然也有秘密!
刚想到这,只听一阵哭哭啼啼由远及近传了过来,陈幽儿捂着脸跑进门,琵琶早不知扔到何处去了:“父亲!父亲!太子殿下要掐死女儿!”
徐太守吓得胡须一翘,慌忙伸手抚平了,又将陈幽儿拉过来拍拍肩膀安抚:“幽儿,别怕,有父亲在呢,你慢慢说。”
薛玉嫣的表情霎时精彩纷呈,活像见了鬼。
方才她还以为是太守信口开河,怎么也没想到陈姐姐居然真认了徐太守为父!
“陈姐姐?”
“嫣儿你也在啊?”陈幽儿哭得梨花带雨,一边将面纱往上提了提,一边扯着薛玉嫣袖子,“忘了跟你说,这是太守大人,我干爹。”
薛玉嫣沉默半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陈幽儿。
她只走了三年,陈幽儿还不至于落魄到只有认干爹才能在永州活下去的地步吧?
“陈姐姐——”薛玉嫣迟疑。
然而陈幽儿完全没发觉她的异常,转头跟徐太守哭诉起来:“父亲大人有所不知,我只是跟太子殿下请个安罢了,他怎么就……”
薛玉嫣已经没心思听她说什么了。如今这般状况令她不得不怀疑,陈幽儿是跟永州太守做了什么秘密交易,双方利益达成一致,才有了干爹干女儿一说。
然而陈幽儿偏偏跟徐太守父慈女孝相处得融洽万分,薛玉嫣直到宴席散去,恍恍惚惚上了秦北衡的马车,才反应过来。
“太子殿下?”
“你今晚在想什么?”秦北衡略有些担忧,眉心微微拧着,“孤连唤了你几声,都没有任何回应。”
“没什么。殿下要带我去哪?”薛玉嫣回过神,勉强对秦北衡扬起一个笑。
“望水巷。”秦北衡也不废话,干脆利落道,“永州不安全,不把你送到门口,孤不放心。”
薛玉嫣幽幽看了他半晌:“殿下居然没把我带去住处,这不像您。”
秦北衡抬了下眉梢,闲闲与薛玉嫣对视,唇角含笑:“怎么,孤顺从你的心意,你倒不习惯了?”
“若是殿下在京城也能这么善解人意该多好。”许是今夜陈幽儿的事刺激到了薛玉嫣,她此时面对秦北衡无端多了几分亲近。
秦北衡不置可否。
“京城有二弟对你虎视眈眈,孤怎么敢随意放你?永州再不安定,也比京城好,明日陪孤去街上转转,好久没见过永州的市集了。”
“什么虎视眈眈,那是我夫君!”薛玉嫣气得别过脸望向窗外,愤愤道,“麻烦太子殿下措辞严谨些,我还是殿下弟妹呢!”
秦北衡难得没有避开此事:“哦?那想必你还不知道,二弟如今已经着手准备,打算将苏侧妃扶正了。”
薛玉嫣一怔,目光呆呆注视着他。
秦北衡毫无愧疚感,从容不迫道:“别怪孤没提醒你,越王大婚未成,越王妃姓名尚未录入皇家玉牒,嫁妆与聘礼也都各自收了回去。这意味着你如今还不是越王妃,并且这个名号也会随着二弟的态度越发岌岌可危,只不过外人不知情罢了。”
他随即舒缓了眉眼:“算了,担心这个做什么?明日陪孤上街转转。”
薛玉嫣闷闷不乐,再也没出声。到了望水巷的住处,她挽裙跳下马车,转头望见月色下,秦北衡一手揽起车帘,凤眸温柔宁静,默默注视着她。
薛玉嫣瞬间打了个寒颤,只觉温柔的秦北衡简直比狠戾的秦北衡还吓人。
她实在难以相信,向来笑吟吟手起刀落,对谁都毫不留情的太子殿下,居然能有这么柔和的神色。
好在秦北衡迅速敛下这种异常表情,似笑非笑:“你看着孤做什么?”
“我还没问呢,殿下看着我做什么?送到这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