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怎么说谎还能看着她眼睛说的?
她语气略有点不耐:“你问第二遍了。”
薛溯啊了声。
他按了下鼻尖,眼里有两分好奇打量:“你生气啦?”
他手腕微动,掌中聚了点灵力,隔空从地上取了片碎瓷片,连腰都未弯。
然后他把那瓷片举到面前,笑得阳光:“你别生气,就是我刚砸碎了花瓶,瓷片飞得到处都是,我怕划伤你。”
江寻真漫不经心理了理袖子:“是吗?”
薛溯点头:“当然。”
他指了下她鞋袜:“你都流血了,那我肯定得问你啊。”
江寻真撩起眼皮子,看了他半晌,突然弯唇笑了下。
这笑意懒散,还有点敷衍,一股子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但她那双淡琥珀色的眼里映着他倒影。
薛溯是头一回见她笑。
他以为她都不会笑呢。
他手心突然有点热,有点无所适从。
于是他捏了捏那碎瓷片,出声问:“你笑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会看着人的眼睛说,给人一种很专注认真的感觉。
江寻真迎着他的目光,说:“笑你。”
她讥诮道:“你要是真这么关心那碎瓷片有没有划伤我,不是应该自己蹲下来看吗?”
薛溯指尖一顿:“啊?”
碎瓷片被他这么一压,刺破他皮肤。
一点刺痛蔓上来,他不着痕迹搓掉指尖血迹:“不唐突吗?”
江寻真斜斜靠在结界上:“不然呢?难道要我把腿翘起来给你看?”
薛溯眼皮重重一跳:“别。”
他垂下眼。
这角度只能看见她脚腕上有血色,甚至看不见伤口在哪,更不知道伤口深不深。
他盯住她,想问她不疼吗。
然后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嘴巴张了张,又想到她这脚腕,是被他弄碎的花瓶划伤的。
他捏了捏指尖,最后道:“那唐突了。”
说罢。
他蹲下身,一只手轻轻提起她裙摆,露出一小截脚腕来。
她脚腕很漂亮,骨肉匀称,但上面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皮肉都有点外翻。
伤口还在流血,猩红的血滴滴答答往鞋袜里淌。
他攥着她裙角的手指微顿,又抬眼看她:“你不疼吗?”
传闻净明院这个大小姐,娇生惯养,按理说应该是吃不了什么苦的。
但这么深的伤口,她居然眉头都没皱一下?
江寻真没答。
她把裙摆从他手里扯出来,脚收回去:“是受伤了,然后呢?”
然而脚还没全收回去。
薛溯突然抬手,轻轻卡住她脚跟:“等会儿。”
他下巴微抬,点了下她脚上血迹:“至少得包一下吧。”
话音刚落。
江寻真脚下一个用力,直接把他手往地上一压。
这动作太突然了。
薛溯没反应过来,顺势一歪肩膀,半边身子侧俯下来。
他皱了下眉头:“怎么了?”
江寻真居高临下,语气仍漫不经心:“你唐突到我了。”
抓裙摆是一回事,
卡脚跟是另一回事。
她踩着他手,脚尖不轻不重碾了下他手掌:“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
这一下倒不算疼。
薛溯手掌却忍不住抽搐了下。
他最大限度地直起身:“那你——自己能包吗?”
江寻真自己当然能包扎。
但她没有回答。
她微微俯身,两人距离就拉近了些。
他抬着头,她垂着首,一缕发丝跟着垂落下来,蹭到他侧脸。
有些痒。
他喉结动了下,重复道:“你自己可以吗?”
江寻真不答反问:“我这样踩着你,你不生气吗?”
薛溯说:“有一点。”
江寻真哦了声:“那你跟着我来三楼是做什么?”
薛溯轻轻耸肩,看着她的眼睛:“是真的走错了。”
他摊开另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看,我什么也没拿。”
江寻真漫声道:“是吗?”
她不喜欢直接触碰别人,也不想弯下腰翻他的袖子。
她也不对偷闯藏经阁的人维持礼貌。
于是有点恶劣地脚尖微动,直接碾上他的袖子。
这是很快的一个动作,
不过她没有用特别大的力气,所以并不疼,只是这样的触碰存在感很强,顺着手掌蜿蜒而上。
碾过他的手腕、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