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知道了,因为你们杨氏一族在渤海也猖狂不了,一样地被北方的胡族杀得屁滚尿流,滚到建康城来了,你们不一样的是流民?”
此话一出,众女娘大怒。蔡瑶大惊失色目瞪口呆,早听说她这位表姐桀骜不驯,能阵前砍人,没想到怼起人来也这么犀利!她拉住刘婉,本想出声缓和一下气氛,刘婉甩开她的手,越怼越起劲,挥舞着大刀趁胜追击。
“国之栋梁?国之栋梁如何不能固守北方,护佑中原百姓?胡族杀来就扔下中原百姓如丧家之犬一般逃过来!大家都是逃过来的流民也就罢了,士族还硬要强占南方百姓的地皮,也好意思将门第拿出来摆威风?就不怕丢了你祖上的脸么?”
刘婉气沉丹田,“你要知道,若非吾父等一众武将率北来侨居百姓在前方镇守,抵挡胡族南下,汝等岂能在这里安然高坐饮茶赏花!”
此话一出,举坐皆惊,这无疑于公然挑衅世家大族。然而众人却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反驳她的话。
蔡瑶心惊胆战,只道刘婉今日把世家大族得罪了个遍,怕表姐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连忙道,“这些国事朝政哪是我们小女娘们懂得的。今日本是出来饮茶赏花的,大家随便说两句罢了,切莫当真,伤了和气。”
周宝珠也忙道,“就算有功也不必这么狂妄!贤者恃道以成德,刘婉妹妹这般嚣张跋扈,言辞锋利,哪是大家淑女的风范?!”
接着又微微侧身,“寒门新贵我们得罪不起,但也要虚怀若谷,端庄言行。妹妹若还没学会,不如向我身边这位中书监张大人的女儿张嫣学习,张嫣阿姊自幼博览群书,才华横溢,可是为人端庄内敛,从不倨傲自矜。也不止就你能说会道,前日张嫣阿姊与城中名流清谈玄学,众人都夸她能言善辩有当今名士之风。”
众女娘群起附和,‘就是,真正的名士之风如何能像她这般,盛气凌人跟只斗鸡一样。’‘就她这样的懂什么是清谈,估计听也没听过。’‘她如何能跟张嫣阿姊比?’
刘婉心道,清谈玄学,名士之风?那都是我阿母玩剩下的。“各位娘子是想清谈玄理?《道德经》、《老子》、《庄子》我倒是读过,老庄之说略懂,天道自然略通,天地万物皆以无为为本,道法自然,体天命而为,不知宝珠阿姊想从哪里谈起?”
听她说完,在场之人倒吸一口凉气,纷纷露出惊异的神色。周宝珠提及清谈,只道刘婉肯定是个只会舞刀弄枪大字不识几个的莽撞人,哪知她对老庄之说信手拈来,四两拨千斤地应答,众人顿时被刘婉一往无前的气势震住。
刘婉冷笑一声,“不是谈玄么?诸位如何不发话?诸位不言,那我先起个头。道法自然,无为而治,各位既是把玄理整日挂在口中,如何南下还要霸占着大片土地奴役庶民?不若还地于民,任百姓自取耕种岂不更好?”
这些女娘虽出身世家大族,却未必是人人都爱读书的,更别提清谈了,哪里想得出话来反驳,个个噤声,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周宝珠口中‘善谈玄理’的张嫣。
张嫣见刘婉如此能言巧辨,便被唬住了,不敢轻易开口撄其锋芒自讨苦吃。她张了张口终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小脸不由自主地红了,随即却又拉下脸来故作不屑。
周宝珠连忙含笑替她解围,“今日饮茶赏花,又不是专程来谈玄论道,刘婉妹妹何必咄咄逼人。贵妃娘娘是张嫣阿姊的亲姑母,前不久从皇陵回建康城的二皇子是她的表兄。张嫣妹妹身份贵重,含蓄柔婉,是不会随意与人争论,给人难堪的。”
众女娘听了立马来劲,瞬间将话扯开,兴起一阵骚动。
她们兴奋地议论道,“前些时日,二皇子与众名士在城郊清溪钟山宴饮,我阿兄回来说,二皇子丰神俊朗,堪比卫玠之美,清简有才华,是难得一遇的风流人物。”
此人说完,其余人群情激动,纷纷附和赞同,一时间把王戬夸上了天。
这时,一位女娘高声道,“听说二皇子此番回建康城,贵妃娘娘是要定下二皇子与张嫣阿姊的亲事。”
又有一女娘道,“那可不,二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张嫣阿姊门第相当,又是中表之亲,这门亲事可是顺理成章的事。”
这时,周宝珠朝张嫣打趣道,“张嫣阿姊自幼得贵妃娘娘宠爱,常伴贵妃娘娘左右,听说张嫣阿姊近来已见过二皇子,不知二皇子是否与传闻一样,风流倜傥呀?”
更有大胆的女娘起哄道,“说不定再过不久,我们就要改口了,到时候就要称张嫣阿姊二皇子妃了。”几位女娘笑成了一团。
张嫣羞涩一笑,用纨扇遮面,眼中露出几分得意,“表兄待我很好,我与他才相处没几日,还说今后要多交往才好,你们就别取笑我了。”
刘婉面上不动如山,心中却翻江倒海,啊哈!原来在这里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