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的防御工事一经修筑妥当,便开始不停地骚扰樊城。一批又一批的魏兵如蚂蚁般前赴后继,架云梯、爬城墙、破城门。
指挥将士坚守高城,刘婉已驾轻就熟,樊城上的梁军临危不乱,飞箭、投石、倒油、杀敌,应对自如。
但有一件事却令刘婉忧心忡忡,魏军每日的骚扰并不固定,时而上午时而下午,时而挑樊城将士正在用饭之时,有时一天骚扰一次有时候又接连骚扰两次。但真要说是攻城,似乎并不走心,常常点到为止,倒像是刻意戏弄。
她心知,慕容敦此举意在消耗樊城。长此以往,只怕樊城尚未弹尽粮绝,但将士们疲于应付,军心涣散,樊城内就要先乱了起来。就像眼下,城中粮草不足的谣言愈演愈烈,任军中将领如何解释和安抚,兵士们只是不信,一时间人心浮动,再也弹压不住。
刘婉正听几位城门都尉诉苦,为谣言之事头疼,小菊掀帘而入,神色匆匆地道,“主帅,阿泰和兵士们快打起来了。”
刘婉跟着小菊赶到内城,远远瞧见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许多兵士,三个弟弟和一名千户站在人群之中正在高声争论,她连忙奔了过去。
只听刘泰怒道,“阿姊说了,粮草不缺就是不缺。她身为一军统帅绝不会欺瞒大家!”
那千户有几分不满,“你说是就是咯,你是刘家二郎君,缺了谁的都不会缺了你的。大家都被困在城里,要真到了没口粮的时候,谁管我们这些小兵的死活,还不是先紧着你们这些达官贵人。”
那千户身后拥着一众兵士,此话引起他身边兵士们的共鸣,人人不忿。
刘泰,“吾父和阿姊,向来待军中将士不薄,与全军将士们同吃同住,我们在军中不曾有过特例和优待,绝不会做徇私之事!不仅如此,我阿姊每日幸苦操劳,时常连饭都顾不上吃,为节省功夫她吃得饭菜比众将士都简陋!”
千户,“就算如你所说城中还有余粮,就算将军能与我等小兵共同进退,但城中的粮食还能撑多久呢?魏军将我们团团围住,我们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十天半月也罢了,时间一长粮食肯定不够,最终还不是被困死在城里。”
千户身后的兵士们赞同千户的话,都跟着高声起哄起来。
刘泰大声道,“阿姊说过,即便我们待在城里什么都不干,城中的粮食吃两年也吃不完。再说了,她一定有办法在粮食吃完前击退魏军的!”
千户嗤笑,“小郎君,这种假话,骗骗你们这样的小孩子差不多,骗不了我们。”人群又跟着哄笑。
刘泰骤然冷下脸来,“我不是小孩子了!”
那千户兀自与周围的士兵打趣,嘻嘻哈哈道“长得还没我的矛高,还说不是小孩子。”
刘泰陡然甩手挺枪,直指那千户,千户忙挥矛阻挡。刘泰双脚一前一后站定,左手背在身后,不动如风,一杆长枪在右手中挥得虎虎生风。枪头在千户周身疾探,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灵巧中罡风横扫,逼得千户手忙脚乱地应付,连连左躲右闪。
那千户好似猫爪下被戏弄的老鼠,狼狈不堪。刘泰见戏弄得差不多了,抓住千户往左闪的时机,一枪打上他的左臂,见他往右躲刘泰又挥枪戳中他的右胁下,见他与弯腰低头躲闪,长枪直刺打中他的左腿。他一连被刘泰的枪连打中三下,脚下一个趔趄往后连退三步。
刘泰挑衅地道,“下盘这么轻浮,是怎么当上千户的?”
刘泰身后围观的兵士一阵高声哄笑。那千户面红耳赤,再次站定挺矛相击。刘泰再不耍花枪,长枪搭上他的长矛,手腕翻转将其绕开,再一枪击在千户的小腹上,千户支撑不住当场跪下。
刘泰接着举枪疾刺,一枪挑穿他的甲胄后领,枪头擦过千户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迹。再顺手一压,压住千户的后颈。那千户顿时觉得后颈力贯千钧,上身匍匐在地,想要直起身子却怎么也直不起来。枪头横过后颈插入千户另一边脸颊的地上,枪杆将其死死地扣在地上。
刘泰上前一脚踏上千户的后腰,千户虎背熊腰人高马大,却动弹不得。刘恒和刘嵩这时也拥了过来。
刘嵩上前,“千户大人,怎么连没你矛高的小孩子都打不过!”
千户,“我打不过你我认输,可不代表你就是有理!”
那千户言罢,周围的好些兵士也都心中不服,七嘴八舌地声援千户,‘说不过就打人’,‘打了别人一顿粮食就有了吗’,‘分明是仗势欺人’。人群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不忿,作势要涌上前来救千户。
眼看群情激愤,刘恒朗声道,“大家都忘了主帅是如何击退魏军攻城的吗?她能高城射人,一刀将敌将斩于马下,夜袭敌军大营和粮草,以主帅的本事,她何需欺瞒大家么?”
刘恒话音落下,众人稍稍安静下来,刘婉的神威众人都是见识过,早对她心悦诚服。
刘恒,“主帅的为人和本领想必大家都见识过,难道她当不起信任?大家为何不肯信她?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