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襄阳城的长街上就锣鼓喧天,人声扰攘,看热闹的人挤了里三层外三层。
一长串人马抬着箱子朝郡府走去,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见首尾,有不明就里的人急切地向身边的人请教,“这是什么热闹啊,恁多人!”
周围人调侃道,“这都不知道,建康来的监军御史王大人要求娶我们刘将军,今天是向郡府下聘礼来了!”
人群兴高采烈地议论。
“看看,这么多箱笼,得多少宝贝啊,他们说从樊城北门抬到襄阳城南门,这长队伍都走不完,都城来的大官果然出手不凡!”
“还是我们刘将军有福气,小小女娘能做官,还能嫁给建康的贵人。”
有人听罢分外不服,当场反驳,“这你就不懂了,这要说该是王大人更有福气才是,连王大人自己都对外这么说的,说他娶了刘将军就有了襄阳这座靠山。”
“你们别看建康那些世家贵族还能耀武扬威,那都是纸糊的灯笼,胡人的风一吹就破,不顶用了。不如我们府君,有兵有马有地盘,这年岁要拳头硬才是王道,任外面的世道风吹雨打,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众人听罢哈哈一笑。
又有人问,“是王大人求亲,怎么丁将军披红挂绿地走在最前头啊?”
大家纷纷道,“前些时日,王大人被魏军细作掳走,是丁将军去把他救回来的,王大人为了感谢丁将军,就让丁将军做了媒人,带聘礼上门下聘。”
另一边,等在郡府门口的黄荣、吴彤看丁勇领着下聘队伍昂首阔步地走进来,不禁啧啧感叹,“瞧瞧丁勇那傻样,笑得一脸开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娶亲。”
随即又恨铁不成钢地嘲笑梁豪,“你说你,救王大人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么就让给丁勇了呢!”
梁豪每每提及此事都心痛不已追悔莫及,“都是丁勇那厮抢了我的机会!出发前我就去出个恭,回来就听人说他骑了我的马跟斥候跑了。你们说气不气人!”
吴彤,“要我说,那也是你出恭出得不是时候。王大人等着救命这么重要的事,你偏偏要这时候出恭,怪得了谁。”
梁豪望天兴叹,“府君就该早点告知我,让我早做准备,我可以先带着千年人参去秦岭脚下埋伏啊!待一有消息,我就带人参上山救人!”
吴彤,“你自己抓不住机会怪府君,府君也不知道对方什么情形,先着斥候打探清楚了才意识到或许那慕容善送得千年人参有用,这才能做决定嘛。”
黄荣好半晌不说话,待二人言罢方才缓缓道,“要我说,还是王大人算得精。他来襄阳一趟,用雪芝丸救了府君一命,又用情敌的千年人参救了自己一命,还娶走了府君的女儿,做了襄阳的女婿,怎么看都是他一点不亏啊!”
再另外一边,襄阳郡府今日有大喜事,远近的官宦贵族府上的女眷都来道贺。众贵妇围在刘夫人四周,翻着花样地来回恭维她。向来严肃讷言的刘夫人也扬起了嘴角,与大家谈笑风生。
有人得意就会有人眼红,席间一妇人忍不住躲在后头跟身边的人嘲讽道,“不就是结了门建康城的亲事么,看把她高兴得,真真没见过世面,怪不得都说她是婢女出身。”
旁边的人忙出声,“你可不知道,刘府的这位郎婿王大人来头可不小,他可是太子面前的红人!有好多人上赶着想巴结他!要不我家郎君怎么让我大老远地也来凑这趟热闹,今天还只是下聘呢!”
另一妇人道,“想当初薛皇后和张贵妃斗得水深火热,谁也不曾预料最终赢家会是谁,不知多少人更倾向得宠的张贵妃,结果选错边站下场凄惨。看看这位王大人,慧眼如炬,抱对了大腿,一朝飞黄腾达。怎么说人家还是有点本事的。”
刚才酸言酸语的那位妇人道,“说起来这位王大人到底出自哪一家世族,从前好像从未听说过,怎么突然就冒出来变得炙手可热了?”
她身旁的人道,“到底是世族还是庶民都不重要,手上有实实在在的家伙什才重要。他这些可不是寻常的聘礼,不仅有太子赏的,还有圣上赏的。前两日礼单便送来了,看过的人说都是真金白银房铺良田!”
几位妇人同时发出来‘哦’的赞叹声,拉出了长长的既羡慕又嫉妒的尾音。
到了接亲这一日,王戬穿得像朵光彩夺目的大红花一般骑着高头大马上了门。
监军御史王大人这样有派头,堵门的人哪里敢真的为难,何况王大人出手阔绰,钱币混着金银稞子漫天一撒,守在门后的人立马打开大门,蜂拥而出,抢着捡钱。
溜到前院打探消息的小菊见此情景,嗤之以鼻,愤愤不平道,“见钱眼开!毫无立场!”
可是小菊再愤怒都阻止不了大家对钱的喜爱,王大人就这么一路撒钱一路闯进了刘婉所在的后院。
小菊、小玫她们十个婢女当然不是这么容易被金钱收买的人,挡在刘婉的房间门口,誓要好好为难一番未来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