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要的答案,孟久遥不说话就足够将她气到半死。
邵媛将她甩了回去,丝毫不怜惜的接着抽打:“行啊,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她像是被抛进了大海,被浪潮席卷到了一块坚硬的礁石上,赤身裸体的与之相撞,撞得头破血流又被浪潮卷回到了深海中,溺毙在咸涩的海水中,再也喘不上气。
邵媛说的话,孟久遥也没有听清,迷糊之中她看到邵媛被一个女人给推开然后自己被一具温暖柔软的身躯护在怀里。
白悦用自己整个身体抱住满身伤痕,冰凉瘦弱的身体,满眼的泪,她抬着头朝着邵媛吼道:“你疯了吗?你就是这么打你的女儿的?”
邵媛浑身哆嗦,手里的戒尺晃晃悠悠的指着面前瘫在地上的女孩:“我给你提供上等社会的环境,不是让你去交往不三不四的人,你敢跟我撒谎翘课,你敢骗我,就该面临这样的惩罚!”
看着孟久遥宁可被打死也不肯服软认错的样子,邵媛更是气红了眼,她等的也不过是孟久遥一个诚恳认错的态度和她不敢再犯的保证,如果肯服软,她作为母亲肯定不会再打下去,结果她却丝毫不肯示弱,甚至连哼唧一声都没有,叫声都被她咬死在唇间。
“白悦你让开!不让开,我们两个就断掉!”邵媛气急败坏的吼道。
白悦不为所动,看着怀里面色冷白的女孩,明明痛的要死却连哼都不哼一声,她刚刚抱她的时候都没有注意到她瘦成这个样子了,抱在怀里就像抱了一团轻飘飘的羽毛。
白悦抬头望着她,声音虽冷静但还是听得出有些颤抖:“丛礼如果看到你这么对他疼爱的女儿,下辈子也不会爱上你,或者更恨你。”
孟久遥迷糊之中,看到邵媛手里的戒尺掉在了地上,第一次看见邵媛仓皇出逃的背影。
白悦将孟久遥带回了自己的家,将她全身上下受伤的地方都涂好了药,白皙的皮肤上遍布着交叉错乱的红痕,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伤口上药时很疼,小姑娘也只是咬住牙不让自己出声,闷头承受着自己的痛苦。
这件事之后,孟久遥开始发高烧,睡了一天一夜,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孟丛礼,在梦里,男人眉眼间充满了温柔,在她床边讲故事,轻轻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然后她还梦见孟丛礼哭了。
她第一次见父亲哭,孟丛礼在她耳边说:“爸爸做错了,爸爸真的做错了。”
直至梦醒时,孟久遥也没能知道他说的错了是哪里错了。
白悦也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她,邵媛这一天多的时间都没有来,幸运的是第二天她醒了,烧也退了,但是身上的伤痕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褪去。
孟久遥睁开眼以后觉得自己脸上黏糊糊的,她伸手摸了一把,全是眼泪。
她看清站在门口的妖艳女人,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只不过身上的伤太痛了,坐起来这么一小会时间,额头就出了一层汗。
白悦坐她旁边,将她轻轻的抱进怀里,修长的手摸上她的额头,如释重负的说道:“烧退了”。
孟久遥靠在她怀里发呆,黑色的眼眸里空洞无神。
忽而,她开口,嗓音粗嘎沙哑:“我梦见我爸爸了。”
白悦神情一愣,然后只是轻轻抚了抚她的额头,温柔的安慰道:“遥遥是想爸爸了对吗?”
她嗓子里艰难的发出“嗯”的一声,但白悦却听出了这声嗯已经变了调,孟久遥的眼眶是红的。
白悦十分心疼,但她除了安慰什么也做不到:“遥遥,你爸爸他和你一样,他其实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只是你看不到他。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永远爱你。”
白悦不敢再去看她,因为安慰的话对于她来说几乎起不到作用,痛苦只有亲身经历的才能够知道。
那是一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痛苦。
为什么活着的人总是比死了的人要痛苦。
孟丛礼去世刚去世的那两年,邵媛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偶尔会酗酒,喝醉了以后便会动手打人,孟久遥那两年挨了不少打,每一次挨完打邵媛清醒了以后就会给她买很多奢侈品就算是道歉了,她上了高中以后邵媛没再喝过酒,也没动手打过她,但对她的管控愈发严格,而前天是邵媛自打她上了高中以后第一次动手打她。
孟久遥在承受她狠戾的抽打时脑海里闪过的是孟丛礼车祸去世后被火化的那一幕。他被推进火炉里,燃起熊熊烈焰,一缕白烟向上涌入碧蓝的天空中。
推进去时是一具完整的遗骸,再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细碎的骨灰了。
挨打时脑海里的想法和她见到孟丛礼骨灰时的想法是一样的。
那一刻
她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