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醒醒。”
朦胧中你听见有谁在说话。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摇了摇你的肩膀。
你想要睁开眼,然而倦意太浓,眼帘好像有千斤重。
那人叹了口气,转而和不知道什么人快速地交谈了几句。
竟然连法语也会说吗,你懵懵然地想,不愧是学长。
啊,本能比大脑更先辨认出了来人。
是学长啊。你昏昏沉沉地顺着压在背上的手偎进了一个不算温暖的怀抱,室外带进来的寒气还未散去,他坚硬的锁骨抵着你的额头,反倒是你的体温传递给了他。
身体一轻,工藤将你抱了起来,就这样走了出去。熹微的天光照透你的眼睑,一片薄薄的红色。
你梦呓般地叫他,“新一前辈。”
托住你的手臂平稳有力,工藤的声音在胸腔□□鸣,“睡吧,回家了。”
你嗯了一声,重新陷入了沉睡。
等你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变成了昏暗的房间,百叶窗严丝合缝地挡住了外部的光线,只有套间另一端的书桌亮着一盏夜灯。
有人伏在案边,正在全神贯注地阅读。
你尝试着半撑起身,一件深色的风衣从被单上滑了下去,你探手捞了上来。
室内暖气充足,酒店被褥厚重,有人将它盖在你的身上,目的当然不是保暖。
你原本的惊慌在摸到那件熟悉的风衣时已经消散了。
“左手边。”埋首阅读的人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下意识地看向了左边的床头柜,上面摆了一瓶水。
你拿起来,发现瓶盖已经被拧开过了,不需要什么力气就能打开喝到。
这时你才发现嗓子有些干痒,凉水润过后依然不大舒服,你咳了两声。
台灯熄灭了,桌边的人站了起来,穿过黑暗的房间坐到了你的身边。你手中的水瓶被抽走,换成了一张纸巾。
“……前辈。”你居然生出了些莫名的怯意。
你实在太累了,靠在警局的长椅上竟然睡了过去。原本想的是等工藤给你发消息后,再跟他说一声情况,结果根本没熬到那个时候。
你甚至不知道工藤是怎样找到你的。
只是有一点你能确定,工藤不打算让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黑暗中你看不清工藤的表情,心慌的感觉越发强烈,你摸索着就想去打开床头灯。
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你。
“前辈……”你小声道,思维快速做出了决策,“对不起。”
按在腕上的手骤然收紧,他捏痛你了。
“不是道歉的时候吧?”工藤总算说话了,冷酷得像对待犯人。
“昨天在随身物品里发现了定位器,我有点怕,就去了警察局。”你斟酌着词句。
工藤却一定要逼问,“在什么东西里?”
“……花。”你咬唇,再次尝试避开话题,“但是我已经把定位器丢掉了所以——”
“所以还是别打扰侦探破案了。”工藤平静道,“是吗?”
你说不出话了。
死定了审犯人的工藤好可怕,到底有什么是他看不穿的啊?
“是我不够谨慎,”工藤语调生硬,“为什么你要道歉?”
你徒劳地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我之前没有说过,”工藤说道,“我没有觉得被你打扰,不管遇到什么危险,你都可以——”
“都可以立刻去找前辈,因为前辈会保护我。”这次换你打断了他,“我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你真的觉得工藤的怒意强烈得可怕,你的“不求助”大概挫伤了他的自尊心,从你们第一次产生交集时他就扮演着无所不能的保护者,既然他都能带着你从枪口下逃生,难道摆脱跟踪又会是什么做不到的事吗?
你反过来握住了工藤的手。
“我从国中的时候就开始兼职做模特。”你发现开这个头比自己想象得容易,不需要怎么组织语言,就自然地说了出来,“上学的时候要涂口红,周末上街要穿时髦的衣服,走路的时候要挺直背,坐下的时候腰也不能塌下去。因为所有人都会看着我,随时都可能有人用镜头对准我,邋遢一点都不可以。”
“但是,只要回到家里,就可以穿最舒服的睡裙,不化妆也不涂指甲,躺在床上吃零食。”你说,“就是‘啊,终于下班了’的感觉。”
工藤的手指抽动了一下,你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可是,前辈的工作比我辛苦很多欸?侦探的任务是随时随地应对危机,坏人又没有假期。
“我不想前辈一看见我就想起什么保护我的责任。没有那种东西,我也没有那么脆弱。
“想要前辈待在我身边的时候,就会有下班了的感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