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听了兔子精的话,问也不问我一声就将我同他一块儿给绑了回去。
天杀的,山君到底是得罪了哪方人物?这一路被绑着飞了好几天,打从东胜神洲,一路飞到西牛贺洲,又半云半雾地飞了一天半,才停在一处高崖底下。
自崖下一路看去,周遭怪石林立,古树青松数不尽,琪花瑶草遍山野,白鹤展翅烟云中,虎豹腾挪深山涧,果真是个藏风聚气的好巢穴。
往前不远,一座洞府出现在眼前,洞府上方的石匾额上书着八个大字——
隐雾山折岳连环洞。
我望着眼前的场景,仔细回忆了一下,我能够确定从来没跟山君来过这个地方。
不待我再打量打量此处,那两个妖怪便上前叫门,拽着我和兔子精入了洞府。
这折岳连环洞果然洞如其名,里头是个九曲十八弯的布置。
走走足足有一刻钟,才进到那二重门内,门内布置的粗糙,简陋,一点都不像白虎岭下的洞府那般清幽雅致。
那高座在豹皮椅上的妖怪,抖抖它的豹皮披风,阴恻恻地瞧着我和兔子精。
灰衣短打装扮的妖怪扯着麻绳将我和兔子精拽上前去,满脸殷勤地说:“大王,小的此去虽未能寻到那陵渊,却寻到了他的夫人与手下小妖。”
我颇为嫌弃地挤开附近几个脏兮兮的妖怪,往兔子精身边凑近,抬头打量着那坐在上位的艾叶花皮豹子精,确信了自己从未见过他。
花皮豹子精气吼吼地问道:“大王我要的是陵渊那老贼,你把他夫人和手下抓回来,能让他现身出来吗?”
灰衣妖怪拱手弯腰,满目真诚地说:“大王有所不知,那陵渊十分看重他这夫人,若他得知这女妖怪受制于大王之手,必会前来搭救。”
我上前两步,大大方方地看向豹子精,高声问道:“你是何方的山怪,为何与我家山君为难?”
豹子精听我言语,握着他手中那三尺之长的铁杵,猛地跳下座椅,高声道:“陵渊杀伤我狼兄一洞百余人等,如此深仇大恨,岂可不报?”
那铁背苍狼回回吃完了人就把残尸扔到白虎岭来,屡劝不改,被寻仇也是活该!!!
我心下腹诽,却也不敢把这话说出口来。
“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就该去寻我家山君,为难我和他手下的小妖小怪又有什么作用?”
“哎,你这话就不对了,只要能逼那陵渊现身,便是让大王我好吃好喝的供养你等也好说。”豹子精说罢,转头看向那灰衣妖怪,吩咐道:“去把这俩人吊在后头的水牢里头。”
灰衣妖怪一点头,拽着绳子在头前带路,拐过弯后,我扯扯那灰衣妖怪的袖子,低声问道:“我看这洞府上下,多是些虎豹豺狼成精成怪,你却与他们不同,与我曾在花果山上见的那些猿猴禺狨更相似些,怎会沦落至此?”
灰衣妖怪牵扯麻绳的手一顿,目光左右扫视一番后,没搭理我,只是与把守在廊内的一众妖怪打着招呼。
又拐过两道弯,便是个露天的场景,那小山下有个长宽约摸六七尺左右的池塘,池中的水里飘着些许红痕。
灰衣妖怪熟稔将麻绳抛上横梁,猛地一扯,我脚下顿时失重,低头一瞧,那池塘正在脚下。
灰衣妖怪边将麻绳往山石上绑着边说:“我家大王本是个修行千年的艾叶花皮豹子精,在此间游荡数百年,收降这一洞精怪,自号南山大王。”
兔子精嘴一撇,语气里透露些许不屑:“李老君乃是开天辟地之祖,尚坐于太清之右;佛老如来有治世之尊,也还居于大鹏之下,你那大王有几许年纪,多大法力,怎好自号南山?”
我瞅瞅对面凉亭里那片血腥的场景,再看看上头“剥皮亭”三个大字,默默地叹了口气:“漂亮猴儿诚不欺我,妖怪果真没几个不吃人的!”
灰衣妖怪突然放低了声音:“在西牛贺洲提起孙大王,会死。”
说罢,灰衣妖怪看了看对面的剥皮亭,叹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红彤彤的桃子来,在池塘边随意洗了洗浮毛后,三两口啃得干净,将桃核丢到一边后,爬到小山上捡了些干柴下来。
我再跟那灰衣妖怪去说话套近乎,他也像听不见一样,完全不搭理我了。
我看向兔子精,犹豫半晌后问道:“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阿……”兔子精说到一半,声音忽然变得低落起来,“途风,你叫我途风就好。”
听言,我想也不想地说道:“我叫南风,你叫途风,还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妖怪,也算是缘分了。”
看兔子变得失落的神情,或许他是一只有故事的兔子……
我想着他不愿意说就不问了,兔子忽然说道:“月牙儿,你觉着山君还在世么?”
“我觉着你还是先别想山君了,先想想咱们怎么才能不沦落到去那里吧。”我扬起下巴指向对面的剥皮亭,被这里的恶臭气味熏得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