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几个小怪拎起了刀子,我忙喊道:“小哥儿,他们现在惊恐的狠,肉怕是又柴又酸,不如先把他们捆起来放几天,也好松松皮肉。”
“眼下家里没粮,给他们放几天松了皮肉,怕不是我们哥几个的皮肉就得紧了。”拿刀的花豹精嗤笑一声,言语间手起刀落,飞溅的血液在墙面上、地上,画出好几丛殷红梅花。
我偏过头,不忍再看,而那被绑在树上的小姑娘大抵是头一回见到这种杀.人如杀猪的血腥场面,被吓得失声尖叫:
“啊——”
小妖们见怪不怪的扫了她一眼,待血放尽后,生起火来烧水,将亭内的人开膛剖腹,肠子肚子扔了一地,只把干净的皮肉留下,放在火上炙烤。
待他们捧着清理干净的肉去伙房之后,我低头看向了那吓得瑟瑟缩缩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十八.九岁的年纪,虽然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但看她脸色煞白,手足无茧,应是打小没吃过什么苦的。
“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时,年岁比她还要小些。”我偏头看向兔子,问道:“你见过这种场面吗?”
兔子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肉眼可见的虚弱。
我的储物戒子里还有些瓜果蜜饯,可眼下被绑成这样,我纵是取得出来,兔子也无法食用,说不得也只能瞧着干着急。
想了半晌,我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不会,但大部分妖怪都会的一个术法,于是很惭愧地问道:“途风,你会御物么?”
耳听得兔子轻轻“嗯”了一声,我勉强抬起左手,将一颗拳头大小的桃子往他旁边挪了挪。
兔子合上双眼好一会儿后,才把目光放在桃子上,随后桃子凭空移到了他面前,兔子一口咬上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在他品尝桃子的香甜时,桃子也在缓缓地往下掉落。
如此反复好几次后,兔子意犹未尽地打了个嗝,桃核儿失去控制,落进了水塘里,泛起些许涟漪。
我问:“要再来一个么?”
兔子摇了摇头:“还不知道要被绑到什么时候呢……”
我叹了口气,把目光从兔子身上移到了底下那小姑娘身上,问道:“小姑娘,再有不到十天就轮到你了,你怕不怕?”
许是那些小妖怪不在此处了,小姑娘这时候不那么害怕了,仰起脸瞧着我,反问道:“你被吊在这里会害怕吗?”
我仔细地想了想,我那个时候害怕吗?我忘了,我就记得我爹娘给那些妖怪磕头磕得满脸是血,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被扒皮拆骨,剖腹洗肠,随着时间一日日的过去,我的各种情绪随着亲友一个个的减少而麻木。
小姑娘见我没应声,目光瞧向另一边那被绑的年轻男子时,泛出了连我都能看得出来的担忧之色:“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活着,和他一起活着。”
可是在这样一个以吃人为生的魔窟,一个普通人想逃出去,真的很难。
兔子突然开口说道:“小姑娘很聪明,但我劝你还是少看点乱七八糟的话本子,我们的确不是普通人,可若能打得过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
?
我低头看看那小姑娘,又抬头看看兔子,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
小姑娘神色一怔,垂下眼眸,委屈屈落下泪来:“我还不到二十岁……”
她这一哭,我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想了半晌,我还是有些不忍心,向兔子问道:“我记得山君在离此处不远的玉华州有几位好友,是不是能叫他们……”
兔子明白了我的意思,面色稍有犹疑:“黄狮大王确是宅心仁厚,可你我难以脱困,如何去玉华州求救?”
我在心中默默回忆着漂亮猴儿教我的金蝉脱壳之法,口中回应道:“我有办法,只等入夜时分,他们睡过去了才好施为。”
底下被困的人一听有获救之法,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姑娘,姑娘,也救救我们,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别嚷,”兔子低声说道,“被发现了谁也走不了!”
眼见着日头下落,月色上移,洞府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鼾声,我冲他们比了个嘘声手势之后,默声挽指,念动咒诀,不一时便落在地上,伸手解开了兔子身上的麻绳,又从戒子里取了些瓜果出来递给兔子,让他路上果腹。
兔子四下里打量一眼,轻手轻脚地跳上小山,摇身化作一阵清风,呼啸着消失在我眼前。
为了防止这几个人在我们获救之前被饿死,我从戒子里摸出几颗蜜饯,给他们每人嘴里塞了两颗。
随后,在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目光中,我寻了个阴暗的角落蹲着等兔子带救兵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