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王浩讥笑道:“我信你个鬼的两情相悦,你对他哪里有半点情意,也就他傻才这么觉得。”
红叶委屈道:“我……我不是……”
“你你你你别哭啊,”坐在红叶旁边的林盛手忙脚乱地找了张帕子给她,又冲另一侧的王浩道,“喂,好好吃个饭你怎么还给人家惹哭了,道歉。”
“我——”王浩咬牙抬手就要拍他,祭风冷着脸拽住他道:“他是司法参军,你打算进铃州狱去陪陈名吃牢饭?”
王浩讪讪地缩回手,林刺史哈哈笑道:“无妨,盛儿自不会怪他的。
“来吃饭吃饭,吃完饭啊,我也跟着你们去凑凑热闹,看看这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林刺史学着说书先生的语调,将手中的酒杯当作惊堂木,不轻不重向桌上一放,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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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铃州狱。
“陈名,还不承认是你下的毒?”林盛双手环抱,跷着一条腿斜靠在椅子里,隔着宽大的桌子审问陈名。
“上官,我早上都说了,怎么可能是我。”
陈名穿的还是早上那件衣服,头发都是丝毫未乱,不过刀已经被卸去了。抛去侍从这个身份,他倒挺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相貌比王浩都英俊几分,但比林盛或者祭风都还差不少。
“陈名,那酒是你送进来的,不是你还能有谁?”
王浩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惊得他回头去看:“你……”
“我怎么样,我怎么没被抓?我也是受害者,我怎么会被抓?记得你在观云亭附近想杀我却遇到我家那丫头吗,她可是能证明我清白的人,你呢?你有吗?我说陈名,你就招了吧,兴许还能死得体面些。”王浩靠在墙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陈名搁在腿上的手握成拳,片刻又松开,像是决定好了似的开口道:“好,我承认,是我下的毒。”
林盛放下翘着的腿往前凑了一点:“早这样不就得了,说吧。”
“四岁那年,我被亲生父母遗弃,一个人流落街头,遇见了卫殊的母亲,她说她有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儿子,看我可怜就将我带回了家。从那以后我就一直生活在卫府,与卫殊一同长大。
“论文论武,我都长于他,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只是个侍从,同他站在一起,我永远都是黯淡无光的那一个。我怨恨这个世道,也轻蔑那些只知道看出身而从不注重才华的、只会逢场作戏的人。
“命运当真太不公平。卫殊从一出生就拥有我永远得不到的一切,而我却要被遗弃,要寄人篱下,要蜷缩在他的阴影之中。曾经我所拥有的,只有日月星辰,花草树木,可这些如今都不复存在了,我变得一无所有。
“后来,我的寂寂长夜里,终于照进了一束光,我遇见了红叶。我绝非肤浅的庸俗之辈,当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才心悦于她。
“去年冬季有一日,我心中压抑烦闷,便来鹊铃园中散心,在鹊仙桥上,我与她初次相遇。那日她也像今天一样身着一袭红衣,提着一壶酒,在落雪的黑天里分外引人注目。
“她见我孤身一人,便邀我对酌,我应了。她带我去了观云亭不远处的那座千山亭,她说她在那里留了一把琴,问我有没有兴趣听。
“琴声响起,我压抑多年的苦闷顿时喷涌而出,不由自主拔刀起舞。那是我二十年间,第一次真正做我自己。
“我感念她那日的相邀,尽管我们并未谈起任何深刻的话题,只是相对无言,共饮一壶凉酒。
“那壶酒解了我所有的忧愁与苦闷,自那日起,她就成了我活下去的支撑。
“她没有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也没有说她家在何处,可是命运终究对我太薄情,怎会容我将这场梦做到底。
“前日王浩告诉卫殊,香云楼评了新的头牌,名唤红叶,邀他一同去看,卫殊也带上了我。我万万没有想到,红叶就是那日雪中与我对酌的女子,我更没有想到,她竟好像从未见过我一般,只与卫殊相谈甚欢,而我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于是,我心生妒恨,决定杀了卫殊。我将时间选在春日宴第一天,为的是亲手结束那场只做了两月的梦,也斩断这些年痛苦的来源。
“我在那壶酒里下了毒,没想到王浩居然没死,我送他回去的路上再次刺杀,却碰到了他府上的丫鬟,我疑心她看见了我的面容,顾不上太多就匆忙离去,回到香云楼后红叶告诉我卫殊死了,我这才放心了一点。
“在门口遇到祭上仙时我那样哭喊根本就不是为卫殊的死而悲痛,而是为我自己,往后我再也不用站在他的阴影下了!”
说到这里,陈名突然开始大笑,转而又哭起来,一时间分不清他到底是哭还是笑。
“陈名你先冷静一下——”王浩过去安抚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愈加激动道:“你们不懂,你们都不懂,我的痛苦没有人会懂!”
此时,旁观